因为担心阿钴,小嗳索性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把自己的卧室让给阿钴,自己重新买了一张沙发床,睡在客厅。
大家轮流帮小嗳送阿钴一起回家,轮到我时,看到乱糟糟的客厅,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你总不能这么照顾他一辈子吧。”
小嗳帮阿钴脱了鞋,盖上被子,说:“如果能照顾一辈子,那么我愿意。”
我看着把被子踢到一边,翻个身继续睡觉的阿钴,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嗳重新帮阿钴盖好被子,拉我到客厅坐下,低声说:“我知道我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我做这些事也没想着会感动他,我只是觉得,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陪伴。我不会做第三者,也不是备胎,备胎也要他本人承认我才算是备胎,你知道摆渡人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嗳说:“摆渡人,就是用船把人从此岸送到彼岸的人,就是生命中的过客,有过交集但不会走到一起的人。这世间便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无妄海,我们都在其中苦苦争渡,只是有的人一帆风顺,也有的人会遇到惊涛骇浪,打落在海里。每一个人都是别人的摆渡人,而阿钴,就是我想要摆渡的那个人,我想送他去彼岸,让他重新出发。”
我说:“你既然做了他的摆渡人,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呢?”
小嗳笑着说:“摆渡人只负责渡人,上不得岸。”
我说:“就像医者难自医吗?”
小嗳愣住,然后点点头。
两个月后,阿钴新书签售会,这是他呕心沥血写了很久的书,大家都去捧场,在后台看他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在他新书的宣传海报上,大家看到这么一句话:
说书人,惊堂木一响是谁人的离合悲欢;
写书人,三千墨笔红尘万事尽在毫厘间。
一笔一画,数尽他人阴晴圆缺,可明明是他人的故事,却为何会伤了自己的心。
听桥头如水佳人鼓瑟弦声,素笺一合不过又一个故事从头。
晚上吃饭时,大家问他新书写了什么。阿钴说:“除了故事,还能写什么。”
大家问他什么故事,阿钴说:“就是平常的故事啊,你的,我的,大家的。”
小嗳欣喜若狂,喊:“那是不是也有我的故事啊?”
阿钴说:“你自己找咯。”
散会后,小嗳兴冲冲找阿钴要了一本他亲手签名的书,说要拿回去仔细研究,看自己在阿钴的故事里是怎样的存在。
因为新书卖的不错,阿钴有了点钱,加上之前卖房剩下的钱,在郊区买了间房子,一室一厅一卫,自己住,图个安静舒适。
搬家那天,小嗳忙里忙外,替阿钴挑选家具,还有装修,都是她一手负责。小嗳本身就是学设计的,加上是在给阿钴帮忙,所以施展毕生所学,帮阿钴布置新家。
等到阿钴入住那天,我们一起去参观,感慨不已,整间屋子被小嗳布置地很舒服,一进门就有种书卷气息,很多家具都是仿古设计,还专门在阿钴卧室放了古代文人用的那种桌子,是小嗳特地托朋友淘来的古品,价格不菲。
阿钴极力推脱,说东西太名贵,承受不起,
小嗳眉头一皱,大大咧咧地拍在阿钴肩膀上,说:“什么承受不起,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找你要钱。就当是你搬新家我送的礼物,你再客气就是看不起我,小心我揍你。”
阿钴哭笑不得,只好接受。
又过了半个多月,我接到六子的电话:“扬哥,你快来,阿钴哥这出事了。”
我一惊,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风风火火赶到酒吧,看见大家都在,一脸愤慨,默不作声。我问阿钴呢?六子指指包间,我顺眼看过去,看见他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坐着,那女人我认识,是苏倩。
这时小嗳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问:“阿钴出什么事了。”随后也看到了阿钴和苏倩。
六子告诉我们,苏倩和那情夫把钱骗到手后,很快就挥霍一空,因为没了经济来源,那情夫就逼苏倩去当坐台小姐赚钱,苏倩不肯,然后经常被家暴,最后忍不住了跑回来,找到阿钴哥,希望阿钴哥能不计前嫌,原谅她。
听六子说完后,我冷笑一声,说:“阿钴哥是什么态度?”
六子看了大家一眼,低声说:“阿钴哥态度不明朗,可能余情未了,怕是要……”
大家都沉默。
我看向小嗳,她面无表情,静静拿起一杯酒,仰头喝下去,“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一甩头发,说:“走了。”然后头也不回,踏着酒吧音乐的调子,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直到看不见。
大家看着我,询问要不要去阿钴那边,我摇摇头,说:“算了,他的家事,让他自己做决定吧,都走吧。”
六子他们面面相觑,叹口气,走了。
我看着花枝招展的苏倩,心里为阿钴感到难过。
第二天,阿钴找到我们,说:“今天苏倩要带她妈妈过来,晚上大伙儿来我家,她们母女不太好对付,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大家就当帮我个忙,应付一下。”
小嗳狂笑,说:“这好办,姑奶奶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今晚帮你杀她个人仰马翻,出口恶气。”
周围人纷纷侧目,阿钴一脸大写的尴尬。
果然不好对付,老女人一进门,就对阿钴家的设计赞不绝口,说虽然小了点,没之前的房子大,但也布置地很精致了,环境也不错,小两口住着刚好合适。
小嗳一听就不舒服了,什么叫做小两口住着刚好合适,刚准备进行反击,被六子死死抓住,我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看之后的情况再说。
随后几个女生被支去厨房做饭,老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本书,是阿钴前段时间刚发布的新书,漫不经心地跟阿钴说,你写的书我看了,写的很好,据说销售量不错,现在也有些存款了吧。阿钴点点头,说钱都用来买房子了,没剩多少。
老女人眉头一皱,说:“房产证上是谁的名字啊?”
阿钴说:“是我的名字,怎么了?”
老女人看都没看阿钴一眼,说:“明天去改一下,换成倩倩的名字,反正你们是夫妻。我们家倩倩嫁给你没享什么福不说,倒是吃了不少苦,小钴你就当卖我一个尊重,以后好好和倩倩过日子。”
大家都目瞪口呆,没想到老女人这么不要脸,说的冠冕堂皇,撕破了脸皮要房产证。
小暖提了菜刀,气冲冲走到老女人面前,冷笑着说:“夫妻?我看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就你女儿干的那些事,你也好意思舔着脸跟阿钴要房产证?婚内出轨,勾搭情夫,骗人钱财,这他妈是妻子干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我看你们是一路货色。房产证你就别想了,离婚声明倒是有一个,签了字就滚,别在这恶心人。”
老女人脸气的煞白,哆哆嗦嗦指着小嗳,半天说不上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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