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思远刚才就看见季羽在弄那些东西,他似笑非笑看着季羽:“你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季羽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给狗用的了。咦,狗呢?”
“狗走了。”季羽表达的跟涂思远表达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尽管如此,涂思远还是非常恶劣的想像骗傻子一样骗骗他。
“啊,我不是故意的……真是太可惜了。”季羽暗恨,他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看着一脸愧疚的季羽,涂思远差点笑出声。季羽这个样子,就像跑到《1984》里的彼得潘,原来那套法则不管用了,也无路可退,只能按照现有的世界来。
季羽笨拙地安慰道:“那你不要太难过了。”
“好,不难过。”
季羽第一次见到这样轻飘飘的笑意,不知道到底代表什么,大概因为他算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他认真琢磨笑容的含义,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或许到了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
季羽现在能懂的只有一样,就是他没有家了。人们之间亲密和谐其乐融融的感觉是家的存在方式,和血缘意义上的家人一起也是家的存在方式,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半夜睡不着觉,他拉开窗帘躺着看星空,一夜无眠。
熬到第二天早上,季羽无精打采爬起来,用微波炉随便热了点东西匆匆吃完出门。这里相对偏僻,其他轨道交通还没建设完,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也要十五分钟,说明要比以前起得更早才不会迟到。
这天放学之后,季羽在门口没进去,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确定没有任何声音再轻轻打开门。他不得不把这个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的地方称为“家”,比起家它更像一个住处。放学回家就是放学回住处,没有家。
季羽之前的处境形成了他的居住准则:能活就行。初中生的世界很简单,如果心思活泛的话多做几本练习册就不会再无病呻吟伤春悲秋,作为一个初升高,他得有这个觉悟。
季羽轻手轻脚关上门,他看见涂思远躺在沙发上睡觉,就想悄悄为他披一条毯子。刚靠近,一种不廉价但是浓烈的香水味道传来,季羽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涂思远被弄醒了,迷迷糊糊间看到季羽,问他:“作业写了吗?笔记看了吗?练习册做了吗?”
季羽收到课后三连,遁走写作业去了。
☆、第 2 章
过了一段时间,季羽终于明白那句“以后出来的时候看着点”是什么意思。
他初来乍到就不凑巧地撞见,写完作业下楼准备出门散步时也能撞见,半夜起来去冰箱拿饮料的时候还能撞见,合着凡是离开房间的时候都有可能遇到尴尬事件。没过多久,他摸索出一套行为准则。
比如平时放学后要先在门口听听有没有动静,写完作业就老实在房间待着做练习册,晚上最好不要从房间出去,外边没有声音的时候再说。再比如,哪怕听出来对方没隔多久就换了个人,也要装作不知道不了解不清楚。
季羽老老实实待在房间写作业看书做题,偶尔画点东西,可惜最后一片净土也不能让他拥有彻底的平静,原因是他们就在房间门口那条走廊里搞了起来。
季羽没权利干涉这方面的事,但是声音实在太大了。他扔下练习册,从书包掏出语文书,开始默背中考必背古诗文。
外边走廊里嗯嗯啊啊抑扬顿挫百转千回,季羽在房间里背《三峡》。“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居然莫名应景,他无奈地笑了笑。又一会过去,季羽背完所有古诗文,外边非但没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还伴随着他门板的微微作响。
季羽一眼瞧见放在一边的二胡,拿来自娱自乐。生物课上学过人体生理结构,同学们学习热情高涨,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在课后了解相关知识,他也不例外,由教材联想到真人,加上平时耳濡目染,他往椅背上一靠开始拉曲子。
敌进我退,对方战况激烈的时候季羽开始拉《梁祝》;敌退我追,对方中场休息的时候季羽的曲子换成《赛马》。如此往复,门外终于偃旗息鼓。
季羽松了口气刚想继续做题,门被推开了。
“季羽。”
季羽看涂思远头发上还滴着水,显然是刚洗完澡就出来找他算账。他解释道:“就是……刚才觉得声音有点大,拿出来自娱自乐的,你们继续。”
涂思远被季羽搅了兴致:“我不打未成年人。”他没骂也没揍季羽,一个成年人总能有办法对未成年人表达不满。
降温来的突然,季羽上学的时候还没穿厚外套,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被风给打透了。大约两个小时前罕见地下起雪,伴随着狂风,季羽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掏出钥匙,发现门锁这天换成了新的。
门锁是指纹的那种,季羽没录入指纹自然打不开,敲门没人应,灯也没亮。他想到背风处待一会,又怕去那的话错过回来开门还要再麻烦对方,只能坐在门口等人。
从七点钟一直等到十一点多,一贯湿冷的空气如同跗骨之蛆,季羽脱掉外套盖住腿脚,保护好自己吃饭写作业用的右手,还要抵御凶狠袭来的睡意。他真的睡着了,是被开门的声音唤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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