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去玩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块洼地以前确实是快宝地,每逢下大雨大水塘里的水顺着小水沟往小水洼里流,随便放张网,再扯起来后肯定满满一兜,那长牙舞爪的龙虾更是满地爬。
还有那密密丛生的芦苇丛,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野鸟,尤其那成群结队的野鸭,拿着弹弓一打一个准。
可惜后来有一天突然来了艘吸沙船。
像个诅咒一样,每年都有孩子淹死在那个大水塘里,哪天听说有女人投水自尽的,八成投的也是那个水塘。
诡异的是,自打那些事发生后,那个水塘的水却越来越清,远远看着跟个镜子似的明亮,那水塘周围的芦苇也尤其茂密。
后来那艘吸砂船走了,但那个地方也没人去了。
杨振华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玉响站在廊檐下看着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天也暗沉沉的,不免有些担心。
虽然杨振华小时候经常跟着他去那地方,但他毕竟是城里长的,不像他们东山孩子那么皮实,若是真不小心掉下去,那铁定是一死一个准。
“你来这做什么?”玉茗湛从屋里走出来,清冷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玉响的思绪,他问的对象自然是姜涛。
“蹭饭啊!”姜涛理所当然的说。这么多年的发小,对玉茗湛的脾气早就见怪不怪了。
果然玉茗湛虽然对他各种嫌弃,但也没撵他:“你自己来的?”
“我跟振华一起来的。他开的车,不过车在山下抛锚了。然后他去摸虾,我就自己上来了。”姜涛大大咧咧的说,“那什么,晚饭让钱二叔做个酱肘子呗?我这两天老梦见那个,可馋死爷了!”
“我去山下找找吧?”玉响对玉茗湛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玉茗湛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冷淡,却还是说:“让吴叔带两个人去,或者给山下打电话,让他们去找找就成。你别去。”
玉响一下子就笑了:“那地方就在我家后面,有谁能比我熟?还是我去吧!”
说着拿了姜涛的伞转身就跑了,玉茗湛才刚伸出手,没能拉住他又有些落寞的放了下来。
“甭担心了!振华他那么大一个大老爷们,能出什么事?又不是小孩!”姜涛觉得他们有点小题大做,有些不满的摆摆手。
玉茗湛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回书房去了。
姜涛站在原地有些讪讪的,挠了挠头,脖子上挂着毛巾就去厨房找吃的去了。
玉响到山下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鞋子早就湿透了,半截裤管黏糊糊的缠在腿上。姜涛的伞很结实,但还是不太管用,风一刮雨水就泼了满头满脸。
这时节草塘里的芦苇已经长得很高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被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声响。
玉响站在岸上往下面张望,下面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雨水砸碎了一地细小的半莲,苇丛缝隙隐隐露出银色的水面,明亮的有些诡异。
玉响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了下去,踩着脆弱的半莲拨开芦苇围着水塘走了大半圈,依然没见到半个人影,却不知惊到了什么鸟,那鸟突然从苇丛里窜了出去,着实吓了玉响一大跳。
玉响从一个小水洼里拾到了两只龙虾,捏着四个前爪爬上了岸,没办法,打小养成的习惯,见着不捡心里不舒坦。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人见到玉响也有些惊讶:“响子?”
“三叔?”来人正是住在柳大家东边的玉老三,这人穿着雨衣雨靴裹得严严实实的,玉响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你在这干啥?”玉老三瞅了眼玉响手里的虾,笑了,“摸虾呢?”
“没有!没有!”玉响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又慌忙问,“三叔,你有没有见着我一朋友?城里来的,高个子,戴着眼镜,人看着特聪明,以前经常来我们这里玩的那个。”
“见着啦!”玉老三说,“山上那小少爷的朋友是吧?姓杨的那个?我刚才还看见了,在你二叔公家。”
玉响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但还是跟玉老三道了谢,慌忙往二叔公家跑。
杨振华还真在二叔公家。
玉响带着满身泥泞赶过来的时候,那丫的正蹲在玉二叔公家的过道,用石子和树枝在跟老头下棋。
可能是他自己的衣服湿了,他披着玉二叔公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下面穿着大裤衩和塑料拖鞋,忽略掉他那精明的脑袋,就一十足邋遢的乡下娃。
他手里还捧着个小瓜,张嘴就一大口,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玉响怎么看怎么闹心,走过去一脚踹在他腰上,把他踹了个趔趄:“这大雨天的你在这干啥?!”
回头又恭敬的跟老头打招呼,“二叔公。”
杨振华对玉响的到来也不意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坐小凳子了,流氓似的支着腿坐在地上。捧着香瓜啃了一口,又笑着递给怒气冲冲的玉响:“吃不?”
玉响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还算平和的说:“你衣服呢?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上山。这大雨天的,你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吗?”
“这么大的雨山路怎么走?”玉二叔公捏着小石子开口,“等雨停了再去吧。小杨啊,来,咱先把这盘棋给下完。”
52书库推荐浏览: 魏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