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泽的手指在大腿上敲出节拍,笑道:“就是啊,吃死了人,还有人排队吃,说明他真的牛逼。我二哥这种势利眼,求他求了半年,你说,他值不值钱?”
“他值不值钱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有人的命就他妈的不值钱。人啊,倒霉事不落在自己头上,就以为永远不会落自己头上,人家吃死了,自己肯定吃不死。诶,你真要找他帮忙?”
老三默然。他并不真正了解曾可达,也知道找这样的人风险太大。但他目前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吧。
再往前,房屋的密度大了些,都是些低矮的砖房,穿插着印度庙、菜园、修车厂,大榕树下供奉着土地公,杂货店挂着五颜六色的零食和香蕉。人倒是多了起来。
路越发坎坷,宝马四个轮子,两个驶在柏油路上,两个摩擦着黄土石子艰难前进。李世南不惯右侧驾驶,好几次险险陷进水坑里,一边开一边骂骂咧咧。
苏君泽见他不耐烦了,道:“我们找个人问问。”
他们在一个卖水果的摊子前停下,小贩看样子是华人。苏君泽摇下玻璃,“你好,请问曾可达先生住在这里吗?”
小贩打量着苏君泽,慢吞吞开口:“中国人?”
苏君泽“嗯”了一声,又问:“我要找曾可达。”
“这里没有人姓曾啊。”
苏君泽和李世南面面相觑,都想,果然走错了。苏君泽想了想,不死心,又问一句,“Jeremy Tsen,是个厨师,你有听过吗?”
小贩这才恍然,瞟了眼闪烁着金属色的豪车,“你要找阿达!他住在前面啦。”
李世南插口,“前面是那一边,走东边还是西边?”
“什么东边西边,我不会分啦。这里只有一条路,走到最后,听到哗哗哗、咯咯咯、嗷嗷嗷,就到他的屋子了。”
“啊?”苏君泽和李世南对视一眼。
小贩解释,“哗哗哗,大瀑布;咯咯咯,老母鸡;嗷嗷嗷,癞皮狗。很容易找的啦。”
两人谢了小贩,上车继续前行。
路很快就开到尽头。两人本以为会看见木屋流水、鸡鸭成群的乡村景物,岂知前方还是大片森林。看着眼前无尽的林木森森,他们忍不住一起骂街。
“我操他大爷,哪里有哗哗哗,咯咯咯,嗷嗷嗷啊?”李世南差点把方向盘拔了下来。
苏君泽下了车,四周一看,鬼影也没一只。仔细听,确实能听见低沉的轰鸣声,像是大地在小声地打呼噜。热带雨林漫天漫地的绿,树干上、泥地上都爬满了植物,此外简直看不出还有什么。苏君泽在车前来回踱步,突然拍了拍车顶。
“李子,这里有路。”
“有路?”
“你滚旁边去,我开。”
苏君泽坐上驾驶座,毫不迟疑地踩下油门,闯进了林木间。
李世南又骂了句,“我操,不带这么玩命的啊!”
树木间确实有一条路,狭窄得不像给汽车走的。宝马好几次跟粗壮的树干擦身而过,车轮和底盘一次次碰到了凸起的树根和石子,一蹦一跳地往前闯。
树叶扫过了车窗,李世南惶急地看着苏君泽,“咱别往里开了吧……妈的,三爷您慢点……”
李世南好几次都觉得要撞树了,牢牢地抓住了安全带,紧紧地看着前方。只见前面枝叶密密麻麻,不知怎么就被苏君泽开出了一条路。他看着苏君泽的脸,车厢里摇摇晃晃,苏君泽的脸却稳定而冷静,还有几分……凶狠。
李世南吃了一惊。这时,一股大力把他往前推送,头差点撞到挡风玻璃,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车猛地煞住了!
李世南脸色苍白,“怎么了?”
苏君泽也受了惊:“撞到个什么东西。”
“不会是野猪吧……”
两人赶紧解了安全带,跑下车,惊见一辆摩托躺在了右前方的轮胎前。摩托自然不会自己在森林里飞驰,那么……人呢?
李世南周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树,喃喃道:“这祸闯大发了,人被撞飞了吗,刚才那动静不至于啊,起码留下手手脚脚。”
苏君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之前的情景,车子其实开得不快,横里冒出来的摩托也开得挺慢,只是被树木遮挡,等看到前方有车时已经撞上了。按理说,不应该把人弄得尸骨无存吧?
“嗯,哟……”车底传来了痛呼声。接着,一只手,一个头伸了出来。
苏君泽和李世南大惊,赶紧把人从车底拉出来。那人额头撞了个大包,手刮了块皮,看起来并无大碍。
“你没事吧?”苏君泽问道。那人用福建话骂了句,然后睁着眯缝眼看了看人,又看了看豪车,问道:“你们做什么驾车进来?”
苏君泽见这人四十来岁,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夹着白发,瘦长的脖子戴着金链,瘦长的手指戴着金戒指,瘦长的门牙也是金的。看了看他的手指,十指齐全,不是曾可达。
苏君泽用和善的口气道:“真对不起,我来找阿达。”
“找阿达做什么不走大路?!这里是林吧啦,车怎样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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