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子安来说,钱壹绝对算得上一个足够特别的朋友,他喜欢听钱壹拿轻快沉静的调子讲自己的迁移经历。那双深蓝的眸子里盛着一个偌大的世界,别人不曾陪他踏足的世界,是陌生的,是充满征服的世界。
钱壹的魅力不经意间侵染了王子安,以一种非常缓慢润物无声的节奏。
所以,当钱壹伏在他身上迷恋陶醉地吮吸,当钱壹坦荡地承认自己是gay,并且对他有想法。王子安还记得那晚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回到家靠着门久久不能平复身体的反应,不能适应钱壹对他有想法,还趁他醉酒动了……嘴。
尤其当时慌乱中,他心底生出的怪异感,并非排斥,鄙夷,轻视。
没有人能一瞬间把自己掰弯,王子安也不行。他经历了一个煎熬却不算漫长的过程,不停地挥散那晚的事产生的细微感觉,但睡着的他,再无防备的状态下,总被深藏的意识偷袭,反复偷袭,直到他必须承认那晚心底怪异的感觉是——兴奋。
来自身体的愉悦、兴奋,那种深埋心底的感觉是钱壹给他的。
林栖蝶拿着订婚帖找到他的大学宿舍,告诉他隔天是他们的订婚宴。王子安的第一反应不是他要订婚了,而是质问高高在上的林栖蝶,订婚帖她还给了谁?
林栖蝶:“钱壹,你的好朋友钱壹。”
王子安第一回对一个女人动手,他愤怒地推开挡路的林栖蝶,林栖蝶的高跟鞋不稳导致她摔在地上崴了脚踝,而王子安根本没顾得上管她。
时隔将近一个月,高考刚结束。王子安心急如焚,狂飙摩托直奔公寓,想对钱壹解释的话在嘴里反复咀嚼,如果他说喜欢钱壹,钱壹会是什么表情?钱壹会原谅他冷落了他这么久吗?钱壹会像上次一样惩罚他背着他上楼、下楼,唱听不懂的歌吗?
钱壹……钱壹……钱壹……那天奔向希望的他,满脑袋里都是钱壹。
待他敲开钱壹家的门时,从里面走出来的却是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和两个看房的客户。
中介告诉王子安,房子退租一周了。
那一刻的绝望如大厦倾颓压下,这一天他无比确定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要比喜欢林栖蝶多很多,甚至不能对比。也是同一天他知道他喜欢的男孩子没参加高考,退学了,退房了,以及稍后的航空信息告诉他钱壹在高考前出国了。
出离愤怒的王子安大闹了一场,订婚宴自然取消了,请帖悉数收回。王唯德关了出柜的王子安一个暑假,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关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更可笑的是——林栖蝶是第一个知道王子安喜欢钱壹的人。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出关后,王子安见了要被送去国外念书的林栖蝶。
林栖蝶向王子安道歉,并把她的猜测以及一系列验证讲给王子安听。
她答应和王子安谈恋爱的那晚,KTV里几波表白、亲吻、热闹过后,王子安追着钱壹的脚步出了门,霸道把人堵在卫生间里反复质问,不允许钱壹跟林栖蝶闺蜜在一起,把自己和钱壹锁在卫生间里两个多小时。
两人吵架的内容传到唯一一个等在门外的林栖蝶耳朵里,她那时就猜到王子安可能喜欢钱壹而不自知,毕竟钱壹那张脸真是比许多漂亮精致的姑娘都要赏心悦目。
更何况,林栖蝶很早就看出来王子安对钱壹这个“小朋友”关心的过了头。
后来,林栖蝶验证成功了。
…………
在王子安眼中,钱壹像一个乐此不疲的游走在世界每个角落的精灵,游荡是他的宿命,就如天空是飞鸟的归宿。
钱壹放弃高考,并不是因为他和林栖蝶的闹剧。甚至在醉酒那晚之前,钱壹和杨雯已经商量好了去哪个国家哪所大学。
这个城市,他这个人,根本不足以让钱壹留下。现在让他承认,真像打脸直播现场。
看来,这么多年执着于过去的只有他。
王子安这一天的心情像坐跳楼机,想起高中时青涩漂亮的钱壹心里无比满足,心情像高高升起的大红太阳又热又圆满,一想到早晨休息室的钱壹,心情瞬间跳楼自杀。
傍晚下起了雨,过了晚八点,瓢泼大雨混合电闪雷鸣。
一楼大厅里站了不少加班员工在等车,人群自动给刚从电梯里出来一身黑煞气的王子安让路,伴随着一声声“王总”王子安踱步到门外雨篷下站定。
门里门外都是等车的员工,钱壹混在其中,他听见有人叫“王总”,打开手机看专车路线,还有7分钟,7分钟太漫长了,也许……王子安会马上离开,他想。
正好这时,浓密的雨雾中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人前,后车门打开,先是一把透明的大伞伸了出来,随后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儿钻了出来。
有女员工小声惊呼“好帅!”
钱壹认得这人,他不知道名字,但认得这张脸。
方劲看见钱壹先是点头,随后是得意地勾唇一笑,眼神最终定格在人群正前方的王子安身上,垂眼时表情有些羞涩,却难掩喜悦。
迈上台阶,方劲在王子安对面站定,看似不经意造成的距离,近的有些暧昧,他刻意放慢了撩起眼帘的速度,唇角一直挂着羞涩的笑,配上二十出头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清纯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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