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床也只有一张,棉被加上换洗的一共两张,这些都不够,你多买一些吧。”白深一边揭锅一边说,整个人都浸在氤氲的水雾里。
“……哦。”路浔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应声。
“还有,阿姨回来之后,你就不要那么拼命往外跑工作了,多在家里陪陪她吧。”白深接着说。
“知道了,”路浔小声喃喃,“废话真多。”
“还有……”白深回头一望,看着他冲他一笑,“这回没什么事了,出去等着吧。”
路浔走到院儿里的石凳上坐下,白深端着一大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双筷子,递到他面前。
“你不吃啊?”路浔接过筷子问道。
“你家里就一个碗,”白深在他旁边坐下,非常诚恳地说,“连以前的碟子都没有一个。”
“搬家的时候嫌麻烦,扔了。”路浔说得漫不经心。
不过这话白深倒听进去了,连碟子都丢,他家里那些装饰品小玩意儿却没落下,虽然早已经被某人摔得稀碎了,自己都没能回来见见尸体残骸。
“记得去买。”白深提醒他。
“好,”路浔抬头看了他一眼,倒也不客气,拿着筷子立即夹起来往嘴里送,白深没有放油,清清淡淡的,但是吃起来很香,“这么清心寡欲的东西给我吃。”
“你刚恢复,吃点儿清淡的,”白深手撑着脑袋看着他,“慢慢吃,时间还长,你累了的话还可以睡个午觉。”
路浔架不住被他一直这么看着,低头吃面顺便问了句:“你要不……也吃两口?”
“不用了,”白深很快回绝,“我吃过了,不饿。”
路浔没再说话,听话地果真慢慢吃着,就差边吃边数面条多少根了。
阳光和煦地洒在院子里,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白深估计是晒舒服了,不知不觉就枕着胳膊睡着了。
路浔喝了一口汤,放下碗,仔细看着他的脸。
长帅一些了,看起来要成熟许多,眼睛眯着像乖巧的小猫在阳光里打盹儿。
路浔无声地看了一会儿,端着碗起身去厨房洗碗。洗完回来,他又坐回了石桌旁,白深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静又温和。
路浔都要怀疑他不是在睡觉,这状态,不是昏迷就是冬眠,一年没见,这睡觉雷打不动似死猪的神奇技能倒是一点儿没退步。
路浔倒是不累,这些天他成天在病房里,都快睡成植物人了。他很少会有这么闲暇的时光和闲得蛋疼的心情去看一个人趴着睡着了的模样,不过真正去看的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就像跟随他平稳的呼吸,他们的余生就会这样稀松平常地度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深的呼吸声加快了些,他动了动脑袋,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看样子是醒了。
路浔立即偏过脑袋一副看风景的样子。
白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碗呢?”
“洗了。”路浔回答道。
“哦。”白深应了一声,脑袋偏过去,枕着胳膊趴下,似乎是又睡着了。
路浔回头看了看他,起身坐到他右边,继续撑着脑袋看着他。
“我突然想起,”白深猛地抬起脑袋,两个人四目相对,“你现在看得懂《红楼梦》了吗?”
“看……不懂,”路浔说,“我只是识字了而已。”
白深坐直,想了想,食指指尖在那杯没喝完的柠檬水杯子里蘸了一下。路浔一把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指尖递进嘴里舔了舔。
白深看了他一眼,抽回手重新伸进柠檬水杯里蘸了一下,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一笔一划,写得非常工整。
深。
“这个读什么?”白深问。
“探,特暗探。”路浔非常诚恳地说。
“滚,”白深简短地回答,做出一副端着机关枪的架势,“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深,”路浔只好说,“深爱的深。”
“嗯,”白深点点头,又蘸了蘸柠檬水,写下一个“黛”字,“这个呢?”
“带,”路浔念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是吧!”
“嗯,”白深想了想,“再考你一个。”
“不接受,”路浔一把抓住他的手,“白老师,你说不定还没我认识得多。”
白深没说话,路浔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手心轻轻写下一个字,指尖在他的皮肤上划过,痒酥酥的。
“猜,是什么?”路浔看着他,挑了挑眉毛。
“猜?”白深撇了撇嘴,“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
“说不说?”路浔没耐心地问。
“我知道,”白深笑了笑,“你这个字太简单了。”
云。
“你以后还会用这个代号吗?”路浔小心翼翼地问,似乎害怕听见什么不想知道的答案。
“不知道,”白深想了想,“我已经退出深海了。”
路浔松开他的手:“那你……做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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