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听呢。”路浔说。
白深顿了顿,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念出口。
☆☆
我喜欢雨天
和你肩靠肩
撑同一把伞
我喜欢晴天
和你晒太阳
一杯柠檬酸
我喜欢阴天
和你说说话
看入你的眼
我喜欢白天
光和色和你
都近在眼前
我喜欢夜晚
沉静的呼吸
拥着你入眠
我喜欢所有
只要前提是
有你在身边
☆☆
路浔听完了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诗集里要是都是这样的诗,能卖出去吗?”
“不能,”白深诚实地回答,“那是小学生的水平。”
“可是我很感动啊,”路浔说,“文字能够调动人的情绪,不就是好的文字吗?”
白深笑了笑:“算是吧。”
“擦完了吗?”路浔问。
“差不多了,”白深说,“有些地方可能要绑绷带。”
“抱。”路浔说。
“不可以,”白深双臂比成一个“X”的形状,“你浑身是药,我才不想碰你。”
路浔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小声叽叽咕咕地说:“我喜欢夜晚什么呼吸什么拥着你入眠,狗屁。”
白深叹了一口气,给他绑好绷带,一把拉进怀里,像给小白金顺毛摸似的抓抓他的头发。
“我今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拥着我入眠好不好?”路浔的手扯了扯白深的衬衫,“我怕我醒过来了,你是假的,我还在那个小房间里面,自己抱着自己。”
“不是假的,”白深轻声哄他,“我就在这里。”
路浔没应声,脑袋埋在他脖颈上,呼吸着衣料的舒缓的味道。
给我一整个拥抱,好让我不至于太潦倒。
这一夜,白深就如他所说的,紧紧拥着路浔入眠,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需要这样的紧贴胸膛的厚实感。
但其实整整一晚上,他们都睡得不好,山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枪声,河水冲刷着岩石的发泄一般的咆哮,让他们心里都不安宁。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白深在深夜突然说,“我只想你。”
“是情话吗?”路浔轻声问,灼热的呼吸喷在白深的肩头。
“是海子的诗。”白深说。
路浔没有说话,白深也沉默着。
虽然白深老是嘲笑路浔中文差这件事,但他却莫名觉得路浔其实什么都懂得。就像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被说出口的诗,他可能没太明白,但个中情绪,已经体会到了。
“以后你转做幕后吧,”白深说得很坦诚,“你需要时间治疗,我说过,一切都会好的,但前提是你得付出时间去让它变好。Pains, gains.你学了那么多年语言,应该比我更能体会这个道理。”
路浔安静地听着,莫名其妙地问他道:“将来,你以前的那些故事,会和我讲吗?”
“嗯?”白深一头雾水。
“你被训练的那些日子。”路浔说。
“会,”白深回答,“你经历过的那些,会和我讲吗?”
“会。”路浔说。
白深轻轻拍他的背,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入睡。
他猛然想起赛斯取下口罩的那张脸,想起十几年前无心见过的黑白照片,想起白桦口中提到的受害者。
这些,路浔需不需要知道?
白深把他抱紧了些,凑近低头吻住他,在紊乱的呼吸中恍惚地闭上眼。
不要了,不需要了。他的受伤的小鹿,需要一段安稳平和的时间去度过所有劫难。那些伤人的真相,他不想知道了,也希望路浔永远不要知道,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不需要知道。
他相信自己和信息打交道这么多年的能力,能够做到这些,能够保证路浔对这件事的空白。
“白深,我会好吗?”路浔抵着他温热的嘴唇,低声问,抬眼看着他,“这个世界,会好吗?”
“会,”白深睁开眼睛,平静地凝望着他,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切都会好的。”
第80章 80
在回国之后,路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肖枭。
不过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好看的,盯着一个完全睡沉的人好久,是一件没有乐趣的事情,而且会让他们难受不安。
他们走出病房时,趁走廊没有人,白深握住了路浔的手,低声说道:“你在家待一段时间,外界的所有事情,包括肖枭的情况和枯叶蝶那边的进展,我都会跟你讲。”
“会进行信息过滤吗?”路浔问。
“会,”白深诚实地回答,“当然会。”
“你就不能哄哄我?”路浔被气笑了,“说不会啊。”
“好吧,不会,”白深看了他一眼,“还信吗?”
“信,”路浔点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白深没说话,虽然这句话挺浪漫的,可他听着心里不太是滋味。
“去中药房抓点儿药,”白深说,“那个慢性毒,我知道怎么解,用中药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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