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蓟阳和徐望申大概也能被划进办公室恋情的范围,全称则是跨部门首脑之间的办公室恋情。
徐望申走马上任时秦蓟阳还没离婚,正巧赶上了秦蓟阳前妻还差小半个月预产期,又紧贴着六月份一大波大学生即将毕业的应聘高峰期,秦蓟阳只有顶着骄阳烈日每天家医院公司三点一线,又在医院和公司之间两头跑。公司大老板姓王,颇能体察民情,眼见秦蓟阳拉扯着人事部照顾着挺着个大肚子的老婆忙得好似一条狗,感动之余大手一挥斥重金从江南挖来一枚人才。人才名讳徐望申,临危受命拿着老板钦赐的尚方宝剑去整顿要死不活的法务部门,顺道给人事部帮把手。
这么想来,大老板倒是无意之间做了一手好媒。
徐望申新官上任,可以说很是有恃无恐。恃是国外名校法学学霸屠杀考卷无坚不摧纵横商场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玩转法条制定合同条款手腕通天的恃。此人以上任首日辞退部门三分之一雇员的光辉战绩震惊四座,一战成名。
秦蓟阳听说这档子事儿的时候正在医院陪着老婆做产检,手底下的小弟在电话里哀嚎说现在那群被辞退的人都跟人事部里拄着当背景墙呢老大你快回来救场啊。秦蓟阳卧槽了一声跟老婆医生打了个招呼拎起外套就往外走,脸黑了一圈心想老板你他妈给我请了这么个祖宗回来是给老子帮忙还是给老子找事儿来了。待他大步流星地冲进法务部总监办公室,只见徐望申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表情十分淡定。
“请问您是秦总监?”
“我是。”
还没等秦蓟阳兴师问罪,徐望申“哦”了一声,打印机里吐出一叠纸来,徐望申看了看又理整齐,装进文件夹里给秦蓟阳递过来。
“麻烦您去让那群米虫签完。”
秦蓟阳震惊了。
他以徐望申赠予的不平等条约成功劝退徐望申指定的辞退目标后仍旧久久不能从法务部的人终于开始干活人事部再也不用外聘法务的幸福感中自拔,简直喜大普奔,心中对大老板也分外得感恩戴德。
靠谱啊!简直遇到了亲人好吗!
这时有小弟敲敲门进来问老大你对新来的法务总监怎么看啊?
秦蓟阳想也没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美人。
说完才惊觉原来他还认真看了人家长啥样啊。
小弟一脸尴尬,连忙摆手说老大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秦蓟阳斜瞟了小弟一眼说那你是什么个意思?
不是......对面办公室换老板了...这不是看人家下手那么狠,老大您难道就真没点紧迫感...?
“我什么紧迫感?”秦蓟阳一脸莫名其妙,非常的不能理解,“我很欣赏徐总监办事干净利落,英雄识英雄,懂?”
出了办公室还跟也下班了的徐望申打招呼:
“徐总监,合作愉快?”
当时真没寻思那么多,现在想想真是图样图森破。
徐望申看了看他,若有似无地笑起来。
“合作愉快。”
抱着老板的大腿打听徐望申航班号的时候,大老板的语气里很有些揶揄。
“唉,小两口之间有什么事是不能好好解决的?怎么动不动就要离婚,都过而立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沉稳。”
秦蓟阳跟着大老板打拼多年,人训起他来颇有训儿子的架势。
“您说的是......”
“也是,爱折腾才是年轻人。好嘛,宁毁千座庙不拆一桩婚啊,行我这就给你问问。”
“......”
秦蓟阳心里骂了句娘。和前妻离婚时人人都以为是他秦蓟阳当了负心汉,而鲜为人知的真相是残酷的,秦蓟阳新婚两年各种工作忙各种疲于奔命,还没等他和老婆分享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喜悦,生完娃养足了元气的妹子英勇豪迈毫不犹豫地出了墙。
虽然秦蓟阳肯定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善茬儿,然而妹子为了改嫁已经把儿子留了下来秦蓟阳想想还是忍一忍了;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社会人,总有那么点儿面子上的事儿说不清楚,刚好卡在秦蓟阳即将荣升人事部头儿的节骨眼上,他忙得平地飞起,反复思量之下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徐望申也要甩他,秦蓟阳自个儿还一头雾水,黑锅先咣当一声扣下来。
简直不能忍。
还记得秦容安满月时设了酒席。那会儿娃刚出生,老婆体虚得看顾,工作自由度大了公司待得自然也没法儿像以前那样敬业了。一个月转眼过去,秦蓟阳上班路过法务部往里头一瞥瞧着办公室里生脸孔多得已经快占满位置,唏嘘之余他也不忘来意,亲自去给徐望申派请柬。
办公桌后头的人秦蓟阳看着跟找茬儿似的着了半天,那张脸看上去和刚来上班那天竟然瞧不出半点区别,和自己被熊儿子折腾出的黑眼圈相比好像大刀阔斧爆炒鱿鱼的人是他,徐望申全然看不出一点儿劳心费神的憔悴。
徐望申接过请柬翻看,卡纸摊在那双怪好看的手里,抬头瞧着秦蓟阳有些随意地问容安何解?
秦蓟阳咳了一声,手指尖挠了挠额角,不太好意思去看徐望申的眼睛,说孩他妈大概是指望娃能安分点儿吧......于是徐望申瞧着秦蓟阳,眼神里似笑非笑。他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但徐望申没再说什么,阖上了请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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