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昏黄的光线洒了一地,插了一支Perrier Jouet的冰桶里冰块如同钻石般地折射着灯光。
并不宽大的穿上有两具交叠的身影,二人皆褪去了下身的长裤,上身也只剩下一件凌乱不整的衬衣。徐望申的衣扣大开至腰腹,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多了些许暖意,他的腰正被秦蓟阳搂着,搂住它仅凭一只手足矣,相当纤细。秦蓟阳的另一只手持香槟杯,酒液折射着华光。他将冰镇的美丽时光含于口中吻住徐望申的唇将酒渡进他的嘴里,徐望申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伸手夺来酒杯,半瓶香槟过后徐望申的面颊微微泛红,目光也有些迷离,脸上已经泛出些许醉意。
秦蓟阳的指尖划过徐望申热烫的身体,方饮下冰酒的舌尖舔舐着他的脖颈,又将金黄色的酒液缓缓倒在他的胸膛。徐望申微微颤抖着,皮肤上冒出细小的疙瘩,嘴唇却抿着,不漏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无论秦蓟阳如何动作,徐望申始终是绷着脸,闭着眼,抿着嘴。指导秦蓟阳动作有些粗暴的进入他的身体是,徐望申的全身都猛地一颤,扣住杯柄的手指也松了。香槟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徐望申又做了那个梦。
北京和上海吵架了,就在五分钟前。
“为什么不能变更计划!”
“已经决定了的事没得改!”
首先吼出声来的人是徐望申,门外办公室里的人无一不屏息。
“我已经拟定了另外三种更好的方案,为什么不能采用?!”
“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要是跟我无关我懒得浪费时间!”
“嘿我说你这人有意思脑袋里塞榆木了还是怎么着爷说不行就是不行听不懂啊你?!”
“我没空跟你理论联系实际计划书你到底看不看!”
“滚蛋!”
接着是一声沉闷的重击声,而后两人似乎都沉默了。
“朋友,我说真的不懂你还在死犟什么。”秦蓟阳的声音,语气温和了些,听上去好像无可奈何。“从上到下都审过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前这么犟现在还是这么犟。”
“你牵的头。”徐望申说。
又是一阵沉默,秦蓟阳先开了口,声如惊雷,势如破竹。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他高声说,“这件事永远没有妥协的余地!你要么闭嘴!”他的声音又轻了下来。
“要么滚。”
接着不再是沉默了,办公室里旁听的人连呼吸声都压抑着,寂静如潮水般的铺开。
五分钟之后,徐望申推门而出。他的表情并无异样,只是脸上少了些血色。“碰”的一声,他重重摔上了门,而后淡漠地将手中的一叠文件轻轻扔进了角落里的碎纸机。
然后他走了,一言不发。
这是每个季度的例会,会有33个省一并出席。秦蓟阳望着其他各省一一落座,皱了皱眉头。没有人相互打招呼,也没有人谈笑,所有人都只是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身着黑衣,就连藏、蒙这样的省区也以黑色正装出席,感觉就像是华尔街大银行家们的聚会。他们的领口无一不扎着白色的领带或者饰巾,感觉又从谈论割据新的领域的会议变成了葬礼,他们前来送葬。
秦蓟阳垂目瞧了一眼自己,还是一贯的赭红色唐装,在一干的黑色中格外显眼。
他环视了四周一圈,皱着眉问:“沪呢?”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唯独缺了上海。
“是不是路上堵车了?打电话催一下。”秦蓟阳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不满。突然,他又说:“渝,你坐错位置了。”
坐在他的左右两侧应当是沪和津的,可现在渝却坐在了别人的位置上。
他的眉头锁得又深了些。
津和渝面面相觑,但还是没有人说话。
众人都沉默了一会,皖突然起身离席,将一份文件放在秦蓟阳手边。同时苏打开了投影仪,而后一张地图出现在素白色的投影幕上。
秦蓟阳转过身去看着那张地图,所有人都看着那张新的地图,过了许久,秦蓟阳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垂眸沉默了一会,表情平淡。
“我知道了,现在散会。”
他一个人坐在空荡的会议室里,闭上了眼睛。
“送一瓶酒来。”他说,“1998年的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漫天的雨水落下,徐望申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脚下踩着法国梧桐残破的叶子。他没有撑伞,细线般的雨水密密麻麻地像针一样穿过了他的衣衫将他的全身上下淋了个透,湿透的衬衣皱巴巴的紧贴着他的身体,白汽随着他的呼吸消失在四周的白雾中,街边的橱窗玻璃上映着他有些狼狈的身影。
徐望申拐进了那个巷子,那幢居民楼楼梯口上吊着一盏摇晃的孤灯。他继续往前行走,传说漆黑的小巷,小巷的尽头有一束直直射向黑暗的光,光芒里有一个执伞的黑影。
秦蓟阳撑着伞,站在光和雨幕中。
徐望申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一切都静默无声,唯有一场弥天的雨。
第2章 黑历史之二
“Nothing Could be Better.”
秦蓟阳刚跨进院子时没觉着哪儿不对,可还是为了印证某种预感似的,停下了步子跟原地杵了一会儿,手里还拎着俩版头印着“APEC”文件夹。北风一刮卷起青砖上七零八落的黄叶,还卷来厨房里菜下油锅发出的“呲啦”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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