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啊。”靳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有人陪着就好。”
“嗯。”
电话两头沉默了一会儿,靳北说:“需要帮什么忙的话联系我。”
“好。”
“警察应该已经离开了,早点回去。”
“嗯。”舒临安忍不住提了提嘴角,怎么这么多叮嘱。
“那我挂了……”
“嗯。再见。”舒临安轻声说。
听到电话断开的声音,舒临安慢慢地放下手机。公园林中的长椅上只有他一个人,刚才他确实和别人一起,但现在对方已经走了,带着他给的任务——调查舒平远手下最近用过的人。现在周围空空荡荡,只有日光将落时的林影。
但在舒临安眼里并不是这样。
无数的黑影将他簇拥,仿佛簇拥帝王,又像围困囚徒。他扯开衬衫领口,觉得透不过气来。
倾斜的日光从树林间照进空地,光线如同勒在万物喉颈的绳索。
吵死了,这些翻涌的黑影发出的声音。辨别不出有意义的字符,只是含混而低哑而尖啸地喊着。舒临安觉得自己如果发出声音,也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他紧咬嘴唇,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他低头攥着手机,就像攥着与世界的唯一联系。对方说,有人陪着就好。
舒临安在心里一边一边地想,但我只想要你陪着。只想要你。
舒临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他躺在床上,花了好久,想起今天是和医生约的日子。
清晨让他感觉好一点。他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看到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他很少这么晚起。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也没有印象,反正夜深的时候他还在半梦半醒间挣扎,最后想着靳北的声音无知无觉地睡着。
并没有一夜安眠。那个声音混在其他的声音里变得真假莫辨。
舒临安给医生发了短信,告诉他今天的预约取消,然后把手机扔到床下,关了壁灯,侧身缓缓坐起来,趿上拖鞋出了房间。今天他还有事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廖方圆:你这是嫉妒还是向往?
兰婳:不是向往我对未成年小男孩没有兴趣好了靳北你不用说话了。
靳北:……
第16章 第16章
他走进舒平远的书房。警察翻乱了抽屉与书柜,文件散落在地上,舒临安厌恶地皱了皱眉,踢开脚边的东西,走到书桌后。
右手边最上方第一个抽屉,锁已经被破坏。舒临安拉开它,推开后面的木板,手伸进抽屉与书桌形成的空间中。
在那里有一个小巧的旋钮嵌在靠书桌内侧的木板上,旋钮上还有四行四列的金属按键,舒临安按下其中四个,把旋钮逆时针转了两圈半,听到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他走到书房右侧的书柜前。高及天花板的书柜里放满了各种语言的精装书,似乎从买回来就没被动过。
他打开书柜门,从最中间的那层开始,一层层把书拿出来,再把各层之间的隔板拆下,然后将书柜背面哑光的棕色木板向左移去。
露出了漆黑的洞口。
舒临安回身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了手电,电筒的光照亮洞口向下的旋转楼梯。
舒临安拿着电筒的手微微有些发颤。黑暗,尤其是黑暗而狭窄的环境让他紧张。他背靠旁边的柜壁,深吸了两口气,踏进了黑暗。
他一共进过这里两次,上一次是舒平远在一年前他的生日后一天带他进来。舒平远说,这里是他领土的一部分,是支撑他疆域的刀剑,也是舒临安有一天会接过的利刃。
但这里只有刀剑的鞘与柄。锋刃的核心在别的地方,舒平远还没有递给他。
楼梯转了两圈,尽头处是一间大厅。舒临安按下墙上开关,吊顶大灯亮了起来。他关了手电。
大厅里的东西极少,离楼梯最远处有一套皮质沙发,中央一张深色木桌,桌上只有一方屏幕。与简洁的家具不同的是,墙上四壁挂着花纹华丽繁复的挂毯,让整个空间诡谲而陆离。
舒临安走到屏幕前,在宽大皮椅上坐下,食指点在屏幕右下方,片刻后屏幕亮了起来。
亮起来的屏幕是一片黑色,舒临安在上面划了几下,一个米色窗口浮现。这是舒平远的刀鞘,存放他的刀刃档案的地方。
分别按照存放的地点、使用过的地点和时间,那些人的档案被分门别类。舒临安调出八月三十日那天的记录,一个人的照片与信息出现中在屏幕中,面色苍白、眼圈发青、胡子刮得一丝不苟的男人阴鸷地盯着他。
舒临安啧了一声,在心里记下他的信息。然后他翻看最近两周的记录,是一片空白。
舒临安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慕雅酒店的案子一定与舒平远无关。这个人不会做得这么粗糙,粗糙得仿佛精心设计。
能这么精心设计的,会是谁呢?
这里的记录只有执行者、时间、地点和级别,并没有受害人的信息。要知道每个事件的详情,得一件件地查,很费工夫。幸而他有工具去执行。这里的电脑没有联网,也不能接任何外接设备,舒临安拿出手机,记下级别最高的那些记录,然后发给能帮他查这些记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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