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往嘴里塞了根没有点燃的烟,扒在窗户上看下面黑黢黢的树影,他还记得当时自己青训的时候,队里拮据,一队二队青训生全扎在一起,活像个村头的网吧。
中央空调有是有,可架不住这么多大小伙子和电脑一起制造热量,自己当时偏偏被安排到向阳的机位,天天被晒得□□,不到一个星期黑了一个色号。
裴霁面上一点不显,嘴上还损他少爷样,不耐晒,背地里却自己偷偷和他换了个机位。
裴霁那个机位也向着南边,紧挨着江汀的,不过好就好在面前有一株枝繁叶茂的桂树,影子投下来不多不少可以遮住一个人。
秋天的时候还可以打开窗户,就有一阵阵的桂花香气飘进来。桂花这个东西江汀向来不怎么喜欢,以前只觉得香气浓烈又不知收敛,一上来就要热热闹闹地扑人一身,鼻子稍稍好点的都要打喷嚏,实在是太过招摇。
可能是那年的桂花树比较会开,又或者是身边的人恰好是裴霁,安抚了江汀挑剔的鼻子,反正他从此以后对这种树彻底改观。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有空吗?出来聊聊?”
江汀一回头,发现是方文思。
两人沉默无声地在灯光雪亮的走廊里走着,方文思领着江汀到了酒柜边上,拿出两个高脚杯,问道:“你是喝红的还是白的?”
江汀为难地看了一眼方文思,想到今天勉强算是第一天上班,“都不喝。”
方文思从善如流地从酒柜底下掏出了一大瓶矿泉水,“反正我也不喝酒,那来点水提提神。”
“……”,江汀沉默地看着方文思给两个高脚杯满上农夫山泉,推了一杯到自己面前。
方文思捏着高脚杯,半靠在吧台上,纸醉金迷地抿了一口农夫山泉,“你说这缘分啊,就是神奇。”
江汀看着对方用吸大烟的表情喝矿泉水,一脸淡定道:“没什么好神奇的,之前是我的错,不应该……”
“得了得了,大半夜谁要听你的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方文思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矿泉水,“我只看现在,你这回是真心想加入骑士?不反水?”
江汀不知道对方这是个什么意思,“……我在哪里打职业不是打呢?”他反问方文思,抬起手一口干了矿泉水,“只不过这里有别的地方没有的人而已。”
方文思骚包的摇晃杯子的动作停下来,发现灯光下的江汀眼睛亮得惊人。
其实浅色的眼睛很难给人一种“认真”的感觉,比方说江汀大多数时候都会给人一种懒洋洋,提不起精神的错觉,再加上他天生的一副笑面孔,总让人把他当作某些嗜好不良的浪荡公子。
可是现在他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极其璀璨的星子,熠熠生辉,看得方文思一阵头晕。
“要命,他要是拿这种眼神去看裴霁,友军的高地别一会儿就陷落了。”方文思别扭地别开眼,不去看江汀。
江汀这话说得实在明显,方文思接不上,两人也就不出意外地沉默下来。
沉默下来……喝水。
两人一杯接一杯,方文思尴尬地喝了一肚子水,突然开口道:“那你这回是真的吗?”
还没有等江汀回答,他就自顾自道:“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别说他,我就想要先恶婆娘似的泼你一脸水了。”
“你说,你这是图什么呢?”方文思一脸糟心地看着他,“如果说你当时对裴霁没意思,我第一个不信,可是你又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个时候抛下他呢?你知不知道……”
“你喝多了!”
江汀立刻扭头,果不其然看到裴霁站在走廊背光处。
“喝多了就喜欢把自己的恋爱经历往别人头上套。”裴霁走过来,似笑非笑道:“都把别人当成你一样失败吗?”
江汀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裴霁,简直快要喘不过气了。
裴霁今天穿了自己的衣服,神特么白衬衫,肩上随意拢了一件队服,长腿肆无忌惮地穿了条鸡零狗碎的破洞牛仔裤,脚上不伦不类的一双黑金篮球鞋,这么一遭诡异的搭配,却硬生生给他穿出了一股逼人的青春气。
就好像……两人中间隔着的时间轻飘飘不复存在了。
“走了,训练完不走还等着加训吗?”裴霁连一个给江汀的眼神也欠奉,径直向着方文思走过去。
江汀去看方文思,这才后知后觉对方拿高脚杯的险恶用心。
方文思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瘫倒在吧台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酒气浓重,江汀目瞪口呆地看着桌面上高脚杯四仰八叉地翻了个,毁尸灭迹地酒水不分。
“不知道我们的酒柜就是充门面的吗?”裴霁看起来完全没有看出方文思的小把戏,他摇头叹气:“明天给小气鬼经理知道了,非要从你工资里扣不可。”
看起来已经醉得不轻的“酒鬼”突然嘟嘟囔囔反驳起裴霁,“才不是我,我没有喝酒。”
裴霁知道不能和醉鬼计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一边把他扛到自己肩上,“好好好,不是你喝的。”
态度之敷衍,言语之冷淡估计是把方文思气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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