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默默地换了个方向站着,用细致耐心的目光扫描车屁股。
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想和他说话,
“老师,我帮你把箱子拿上去吧。”江汀倒是一点也不尴尬,殷勤周到地问,“不上车吗?”
裴霁觉得在领队和司机两人的目光之下,如果强行不理江汀……更加尴尬。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裴霁看向江汀,回答之干瘪无味完全可以当作拒绝聊骚的教科书,他就不信都这样了,对方还能强行尬聊不成。
江汀今天穿得很有精神,白色T恤烫金字母印花,罩了一件黑白色的队服外套,修身的牛仔裤只到脚踝,露出形状优美的踝骨,脚上蹬了双清清爽爽的白鞋。
“老师?”江汀见裴霁半天不说话并没有气馁,“这还是我第二次打线下赛,有点害怕。”
裴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变态似的盯着人家的脚踝看了半天,他紧皱着眉头,唾弃自己:这样不好,怪猥琐的。
他恍惚之间没听到江汀和他说的话,迷茫地抬眼看对方。
江汀含笑重复了一遍。
裴霁的表情顿时就从迷迷糊糊变成了我去尼玛,他颇有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形状优美的眼睛总是半睁不睁的,看上去有点没睡醒的味道,现在因为受惊而瞪大,看上去有点蠢得可爱。
“……”裴霁回忆起他在中国邀请赛,全国各大直播平台上毫不犹豫地锤爆一干老将的时候,脸上表情依旧是风轻云淡的,就连到最后拿到单人solo赛的冠军,差点拿到人头王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波动,现在却在一辆不怎么起眼,甚至有点灰扑扑的商务座边上委委屈屈地和前辈诉苦,说他什么“有点害怕?”
裴霁被对方这么一把反差萌雷得鸡皮疙瘩遍地,他沉默了半晌,“那……那你继续保持这个害怕的状态,上次怎么打这次还怎么打。”
裴霁在心里默默补充:那你不害怕是不是要上天?
江汀也像是被裴霁逗笑了,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抬眼正对上裴霁的眼睛。
江汀的眼睛生的好,裴霁两年前猪油蒙了心一眼就看中了对方的眼睛,精神明亮,带着股少年人的勃勃英气,却因为瞳色浅淡,看上去又带上点温柔娴雅的味道。
裴霁现在简直想锤自己,去尼玛的温柔娴雅。
两年过去,江汀的眼睛还是一样好看,不过倒是带上点裴霁看不懂的东西。
本来少年人的眼睛应该是一眼望尽的,有什么都藏不住,无论是欢乐悲苦,稍有点磨砺的人看过去,一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了然于胸,可是裴霁发现自己隔了两年已经看不清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了。
这两人直眉愣眼地你看我我看你,远远地把方文思看了一身鸡皮疙瘩,汤远不明就里,一路横冲直撞,走到裴霁跟前才发现他对面站了个人。
“怎么都傻站着呢?”汤远心宽体胖,乐呵呵地摸了摸肚子,“那我也陪着站站?”
特意走得慢了些的方文思听到这话快给他跪下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裴霁的面色飞快得覆上一层薄红,连耳朵尖也没放过,一丝不落地红了个彻底。
方文思暗道:完了,小胖子,这回哥可保不了你了。
裴霁脸皮甚薄,他强行压住想要现场杀猪的教学,勉勉强强对着江汀扯出个笑,拔腿就往车上一缩,眼不见为净。
——他甚至连箱子都忘记塞进车里了。
汤远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了,就是再也没眼色此时也知道这两人之间必然又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他只能强行化解尴尬:“裴哥这是记性不好,忘了,我来给他拿上去……”
“我来吧。”江汀不等汤远动手,率先扛起了裴霁的箱子,毫不费力地塞进了后备箱。
裴霁坐在车里,心里没滋没味地听着江汀的声音从没关严实的车窗里一点一点漏进来,“裴哥的东西不重”“我帮你也扛上去吧”“队长来,我顺便”
他听着心烦,一抬手把车窗关了个严实。
“哎呀,人家这个车是刚刚买的,车里的味道还没有散干净呢。”领队一看窗户关了,连忙出声阻止,“裴哥,你看……”
裴霁闭上眼,挥挥手“开吧。”真是人倒霉起来,身边处处都是活宝。
领队得了裴霁的允许,放心大胆地把他的车窗大开——直接一览无余地开到了底,裴霁感觉到秋天特有的融融的阳光洒落在脸上,心情并没有好多少,不过神思倒是放松下来,又点昏昏欲睡的意味了。
突然一个黑影遮住了眼前的阳光,裴霁挣扎着把眼睛眯了一条缝,江汀那张充满了青春胶原蛋白的脸填满了裴霁的整个视野。
裴霁今天才深刻地体会到方文思说的“老了”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是明明有个美人在你面前,但是你一点也没有冲动。
他麻木地看着江汀冲自己绽开一个笑,笑得百花盛开,春意盎然,“裴哥,我给你把箱子塞进去了,就是塞得有点里面,待会儿可能不大好拿。”美人就是美人,江汀有些抱歉地冲着裴霁道:“所以你一会儿要拿箱子的时候要记得叫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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