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扶额,王大义还是贼心不死,非得让他去做坏人。不过,王大义做的没错,他把他叫来就是搅动这滩死水的。
整个上午郝凡都没心思工作,对着电脑一直发呆。连一向迟钝的小东都发现了他的异状,偷偷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句话惊醒了郝凡,他深深明白,那些失落情绪因而何起。被这种情绪困住的自己,又是多么的卑微可笑。他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坦然接受和孟玉成关系的结束。没有孟玉成,他又能做回当年默默无闻的平凡码农了。
尽管无法完全释怀,但郝凡强打起精神,打开欢快的恰恰舞曲,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沉浸在编写程序的快感中,全然忘了时间,忘了周围的一切。
张乔从王大义办公室出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研发部的人走了大半。郝凡还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手上敲个不停,不大的脸被屏幕光照得惨白。
留下加班的同事张罗着叫晚餐外卖,大家挑餐厅报菜名,问张乔要不要一起。张乔一听又是川菜,摇头说不要。有人喊郝凡,问他要不要一起。戴着耳机的郝凡无动于衷,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那人喊了两声,见他没应便不喊了。
有人说:“他好像不怎么吃晚饭的。”
有人接茬:“对哦,每次加班他都不叫外卖。”
又有人说:“也不是每次啦,有时候还是会跟大家一起吃的。”
有人突然问起:“上周他是怎么了?”
马上有人压着声音回:“哎呀,那天也不怪他,孟主管那天才叫奇怪呢,无缘无故找茬,我指令明明写对了,他非得说我错了让我重写,太过分了!”
有人附和:“也是,郝凡的代码一直都写得挺好的,突然挑什么毛病!”
“原来这样啊!”
“可不是嘛?!”
大家纷纷表达着对孟玉成的不满,新仇旧怨一起说。没走远的张乔停下来,站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听着大家的抱怨。孟玉成在他们嘴里,是一个擅长溜须拍马好大喜功欺压下属的人,研发部多数人都被他明里暗里找过麻烦。
大家聊着聊着总结出办公室里被孟玉成找麻烦最多的两个人一个是小东,另一个就是坐在小东隔壁的郝凡。一个新人不善言辞,一个三年没升职的老员工沉默内向。
“专捏软柿子!”一人特愤愤不平地说。
“兔子急了也咬人的,可被郝凡将了一军吧!”另一人笑道。
……
话题很快岔开,聊到了游戏,这是多数程序员最爱的话题,可比吐槽上司热烈多了。张乔听着他们的聊天,忍不住叹气。
王大义让他砍人,说是研发部该换血了。张乔知道,王大义是想借他的手,完成团队更新。他和前任总监李年新私下里聊过,从创业之初便跟着王大义一起打拼的李年新早就察觉到了王大义想要砍人的想法,公司到了目前这个阶段,确实需要一些改变。他不想为难王大义,再加上觉得自己也走到了瓶颈期,想换个环境突破下,二话没说主动离开了。
李年新是个聪明人,会衡量得失,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剩下的多数人,尤其跟李年新一样跟了王大义多年的几位主管,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想要一份高薪的稳定工作,至于这份工作是否能够带来除了高薪之外的其他什么东西,他们没有想过。
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不思进取,最后只能被老板嫌弃。张乔为难的不是赶人,而是这些人以后会如何。如果他们不主动清醒,不主动改变,换个公司下场一样。
经过孟玉成办公室时,张乔特意探头朝里望,他不在,已经走了,难得没有加班。
王大义刚刚跟他聊了很久孟玉成的事,说他是研发部除了李年新之外,跟他时间最长的,为公司立过汗马功劳。当年的他有才华有想法,也很有冲劲,可惜公司发展平稳后,他也停下来了,热衷于搞办公室政治,常被人告状,说拉帮结派,挤兑新人。
王大义说,如果他没有这个坏毛病,倒是可以留着用的。
张乔大胆地走进去,观察办公室里的陈设。办公桌上的笔记本合到了一半,桌面上几支笔放在凌乱的一叠白纸上,有些白纸上画着潦草的图形,有些白纸则胡乱写着认不出的中文字。摊开的本子倒扣在桌上,牛皮的封面上污渍划痕很明显。一旁的几本文件夹随意地横放着,有些文件纸半露出来,可以看到公司的红章。
张乔记得,刚到公司时,孟玉成曾给他看过他做的架构模型,前后对称,规律整齐,很有艺术感,让人惊艳。
写代码和搞艺术差不多,梵高的画有梵高癫狂的气质,乔布斯的产品有乔布斯干净清晰的个性。张乔第一次看到孟玉成的东西时,虽然惊艳不已,但始终和他的人对不上。孟玉成给的东西,比他的人更干净。
郝凡写的东西,倒是跟孟玉成给他看的东西有几分相似。具体哪里相似,张乔又说不上来。张乔从孟玉成办公室里退出来,给前总监李年新打电话,约他吃饭,说有事情要问他。
第17章
郝凡和孟玉成恢复成不熟的同事状态,客套的微笑,礼貌的交谈,公事公办,很有距离感。孟玉成没提揭发他,他也不问那些据说不堪露骨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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