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行学表演,普通话能拿一甲,有空就教他。毛头小子没耐心,遇见n啊l啊这种怎么也教不会的,一生气就拍桌子。不过有压力就有动力,邵小五学得飞快,很快就能口齿麻利地怼回去,余行的单面压制,渐渐变成了两人互怼。
从小到大相处惯了,以至于余行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也仍然没改了怼邵小五这茬。而邵小五恰好相反,从试探着怼余行,一点点长成了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邵导。
想想从前的事,余行不禁想起“时间是把杀猪刀”。是的,非常正确,杀猪刀宰邵小五真是正正好好了。
苏承看他明显走神,低头默默吃饭,等余行回过神,才再次小声说:“哥……我不放心你。”
他越说声音越小,余行索性装作没听清:“啊?”
“我吃完了。”苏承放下筷子,试着将双手撑在桌子上,缓缓站起来。可还不等站直,就跌坐回位置上,他苦笑着道,“还是要请你送我回去了。”
余行看他还剩着大半碗饭,去前台打包了一份宵夜,才架着苏承回房。
苏承似乎还想提邵小五的问题,被余行截住了话头:“……你别这样,怪别扭的。先说好,没嫌弃你的意思,就是听你这么念叨吧,我就能想起来高中那个政治老师。”
苏承道:“抱歉。”
叫他麻利道了个歉,余行反而更浑身不自在:“用不着。我就想说你……别这样。还是那句话,咱就分个手,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你甭担心我,好好照顾照顾你自己去……呃……”
说到“照顾你自己”,苏承恰好用房卡开门。卡片插在门口的供电槽上,瞬间暴露了满屋子凌乱不堪的样子。
余行:“你……”
“把我放在沙发上就好。”苏承道。
唯一的沙发上堆满衣服,完全没留下放人的空间,余行果断把他架回了房间。
房间也不见得有多整齐,地上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衣服,有药片,绷带、止痛贴、冰袋一应俱全。唯独整齐一点的是床,上面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枕头还放在了床尾。
掉落最多的是止痛贴包装壳,余行目测一下,少说也得有三十几包了。他在床头柜上找到一块地方,见缝插针一样放下宵夜,问:“贴药悠着点儿啊,你这怎么没人打扫?”
“我行动不便,还会再弄乱,没叫人来。”苏承费力地坐下。
余行给他摆正枕头,刚给电水壶烧上水,要去收拾一下满屋乱七八糟的残局,就听见苏承抽了口冷气,又要把枕头放在脚下:“……嘶,疼。”
“你别动。”余行环视一周,最后实在没看到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只好去沙发上取了两个抱枕,给苏承垫在了脚下。
就这两个抱枕,还是翻出来的,余行实在无法直视这样的惨状:“你助理放假几天了?你就一直这样?”
苏承躺了躺,大概是好些了,又挣扎着起来,卷起裤腿解绷带:“不太记得了。或许有一个星期。”
余行看着他一圈圈地解开绷带,露出了里面的止痛贴。一层压着一层,贴得密密麻麻,撕下来都很艰难,和沙发上压着的衣服有一拼。
“这东西不能多用,”余行叹了口气,坐下来帮他撕,“你当自己糊墙呢。”
苏承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里的气候湿润而寒冷,我真的会难受。受伤以前只贴一个,最近才用得多了一点。嘶……”
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战栗,余行尽量放轻了动作,尽管明知道这话不太该说,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将就?腿不想要了?你听小五的,找谁跟你一起住,别折腾自己了啊。”
苏承轻轻道:“我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
“……扯淡。”余行道,“你住我公寓的时候怎么没这毛病?”
苏承坦然道:“可我喜欢你。”
余行:“……”
说话的功夫,止痛贴基本都撕了下来,露出了红肿而畸形的脚踝。余行的手几乎感觉不到人体该有的温度,而从外型来看,这截骨头也较之前扭曲得多。
苏承疼得出了冷汗,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也乱成了一团,垂着眼睛安静坐好,显得分外委屈。
余行长叹一口气,心说自己上辈子怕是欠了这小子一座城,认命地搓了搓手,捂在了他的伤处上。
苏承浑身一震,头更低了些。
余行叹道:“你这孩子……算了,你也够难受的,不说你了,以后自己长记性,别到处乱蹦哒。你这腿到底怎么回事?别是摔了又没治好。”
“……差不多。”苏承像是被老师抓了作弊,心虚得溢于言表,“愈合得有些不好,但没有很严重。过一阵会好起来。”
“……说真的,哥现在有点好奇你对严重的定义。”余行道,“行了歇着吧。”
刚刚烧的水开了,太久没人用的水壶响得分外欢实。余行把桌子上的几个杯子拿去洗干净烫好,从直饮机接了温水,拿给苏承;再用温水洗了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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