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出公司的后门,余行先给邵小五回了电话,他还是担心网剧,这事儿能拦得尽量拦着。但估计是上了飞机,电话接了语音信箱。
难得这么早下班,他绕路去市场买了晚上吃的菜。然而车还没开进小区,又有人撺局子,他就调头去了饭店。
这次纯属应酬,推杯换盏,菜五味酒三巡,桌上就成了三单生意,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毕竟是拿余行当幌子才牵上线,一个个轮着来和他碰杯。
余行听祝酒词听得不厌其烦,但还是啤的白的红的来者不拒,人家一个他干俩,有来有往,玩得如鱼得水。余行天天给邢一兰做饭,是桌儿上的稀客,可前几年也没少应酬,对这一套轻车熟路。酒桌上的气氛越喝越好,一桌人大有通宵的架势。
饭店快要打烊,几位老板抢着埋单,商量着换去夜店玩。余行下楼透气,看见了苏承。
初春乍寒,南方都穿上了单衣,在这还得裹几层。苏承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羊绒衫,外套搭在胳膊上,靠在路灯下等人。
余行有点怀疑自己认错了人,毕竟他现在醉得五迷三道,天地皆陀螺,每一步都得摇三下才能落地,二十米外人畜不分。可苏承足够高,目测就一米九十多的个头鹤立鸡群,长得也足够好看,更何况还是个混血儿,放哪儿都能做到足够显眼。
他寻思着走近了再确认一下,才刚刚抬脚,苏承也看见了他,快步迎上来,给他披了件外衣。
余行上下眼皮一阖,顺势就往苏承身上倒。他觉着这不太好,可实在太困了。不知道这孩子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也没那个精神头去听,浑浑噩噩地随人拉来扯去,最后进了车后座,他凝聚起最后的意志问了句:“你有驾照没?”
“……有。”
得到肯定的回答,余行都顾不上再问问他那驾照是哪国的,中美驾照是不是通用,直接撑不住了,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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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通宵都在做梦。一会好像回到了大学,邢一兰在钢琴教室里弹命运协奏曲,一会又好像跳到了出道后,邢一兰第一回主演电视剧,在片场让导演训得直哭。
最后他们坐在花房咖啡厅里,是靠花墙的位置,邢一兰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上面做了丘比特的拉花,她边喝边说:“余行,谢谢你。”
余行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那咖啡味儿奇奇怪怪的,把他难喝醒了。
熟悉的宿醉熟悉的头疼,余行抹了一把脸,满嘴都是呕吐过的怪味,头像要炸了一样,身上还特沉。
他拿手一摸,摸着个脑袋。
余行瞬间吓了个精神,险些从床上弹起来。
“……嗯,嗯?”那脑袋在他被子上蹭了蹭,迷迷糊糊道,“行哥?”
是苏承。
余行喝得断片,愣了阵儿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是被这小孩给带回来的。虽然记不得下文,从这身换好的睡衣和情形看,也闹腾了一阵。
“不好意思啊,”余行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昨晚辛苦你了。”
苏承一声没吭,像梦游似的出去,又眼神飘忽地回来,端了一碗泡了柠檬片的蜂蜜水,道:“喝点,漱口。”
余行接过来,仰头一口气喝干净,愧疚道:“你好好睡一觉去。昨晚真抱歉了,喝得有点儿多,下次你甭管我,睡一觉就好了。”
苏承本来一脸茫茫然,明显没睡够,意识还在游离,可是听到这,忽然就沉下脸:“你还想喝酒么?”
余行叫他的小凶样唬得一愣。
苏承叹气道:“行哥,你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余行笑着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没事儿,这是正常应酬。”
“那也不能喝太多,”苏承道,“你是在借酒浇愁么?”
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实在有点可爱。余行道:“算是?”
苏承道:“李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那是没有用的。”
余行拍了拍床给他腾出块地方,顺着话往下接:“嗯。那你说怎么着有用?”
“多出去走走,散心……出去走一走。世界那么大,看一看,出去玩……”苏承打了个呵欠,摇摇脑袋,坐在床边,顺手拉着余行的胳膊,越说越前言不搭后语,叫人看着都替他困。
“成。”余行现在左右也没事,还真不如出去玩玩,什么海外华人华侨的好像都挺向往故宫长城。正想问问苏承的意思,只见小孩儿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余行扶了一下,他就直接歪过来,靠在余行的身上睡着了。
苏承这觉来得太快,余行怕吵醒他,只好任他这样靠着,还得搂着他防止滑下去,抻长了胳膊将将能碰着床头柜,搁好了空碗。余行也躺了下来。苏承的睡相着实堪忧,才一躺平下来,就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上了余行。
本来想去做早饭,这么看来只好算了。余行沾着枕头也困,躺了躺,又接着做起了梦。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想到睡醒了应该问问苏承怎么会在饭店外面,那店挺贵,位置也偏,一般不会有人去。
这一觉就舒服多了,梦里混乱的片段变成了五光十色的碎片,飞着远去了。自供暖结束后这大半个月,还是余行头一次睡得这么暖和,比开空调还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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