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明白为什么桑青要黑脸,因为就连我也克制不住要黑脸了。
我太低估席宗鹤,他看来是连唐丽冯安他们的话都不信了,为了接近江暮,他竟然要和我争同一个角色,马导新戏的角色!
席宗鹤身世傲人,自身吃穿不愁,当年进娱乐圈不过玩票性质,主要还是为了亲近江暮。后来出车祸伤了腿,修养了整整两年,人气和新闻度所剩无几,难得提一句也都是夸他身残志坚的。
沉寂许久,他历经千辛万苦伤愈复出,为了报复伤他刻骨的江暮,起手就将对方手上一支奢侈品品牌代言给抢了,同月更是上了六本杂志封面,赚足话题度和眼球,活生生演绎了“王者归来”四个字。
他就是要让江暮知道,他有多么大的能量,抛弃他,是他有眼无珠。
江暮的资源他一定要抢,江暮出席的场合他一定要去,江暮过得好,他就要比江暮过得更好,跟疯魔了一样。
然而看似风光的背后,他付出的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血泪。
席宗鹤还能行走自如就已经是奇迹了,那些密集的工作压的他日益消瘦,本来复健的时候为了尽快站起来乖乖吃营养餐给养回来的肉,一下子又全掉光了,差点连衣服都撑不起来。
一米八六的大个子,镜头下都显单薄。我还不能劝他,一劝他他就暴怒,让我闭嘴,还用很难听的话骂我。这种时候我还不能避,一避他疯的更厉害,只能任他骂,骂完等他冷静下来自会向我道歉。
我知道他一直在生病,身体痊愈了,心却越病越厉害。我能陪他复健治好腿伤,却医不好他的心病。
好在之后唐丽来投奔他,接手了他经纪人的工作,他怕对方看出端倪,这才逐渐减了工作量。要不是唐丽,他说不定早就过劳死了。
近两年,他已经不会再做与江暮挣资源那么幼稚的事,甚至很少再接戏,最多也就出席一下慈善晚宴,接一两个大牌代言。
他更多的往幕后发展,投资这个投资那个,甚至学起了做制片人。
所以他这手是真的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临门一脚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玩意儿啊!那我还试不试了?有他在还有我的事吗?
桑青睫毛忽闪忽闪,皱着眉道:“不是,他怎么想的啊?”
我有些心烦:“什么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还想跟江暮……”桑青没接着说,但意思到了。
桑青没跟我前是席宗鹤的经纪人——或者该说是生活助理,毕竟席宗鹤是不需要别人来规划他工作的。他认识席宗鹤比我时间还长,自然知道对方和江暮的那点事。
“旧情复燃就旧情复燃呗,他要燃烧,我还能给他扑灭了?”
桑青十分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是没心没肺好呢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好?都火烧眉毛了大少爷!要是他俩真又好上了,你可怎么办?”
这个他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就算席宗鹤有心,江暮怕也不敢。容如玉是一点,被席宗鹤疯狂打击报复几乎搞出心理阴影是另一点。
当年梭骏大老板容珅都托人来说话也没动摇席宗鹤跟江暮死磕到底的决心,现在席宗鹤突然向江暮示好,他不怀疑席宗鹤另有目的要整他就不错了。
说实话我不担心他俩旧情复燃,我就怕二十二岁的席宗鹤乱搞,把所有人搅得一团乱,然而这些话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我笑着宽慰桑青,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信他,也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席先生想必心里有数,不会胡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晚上去问问他意思。”
席宗鹤这几天就要出院了,我本来打算找机会去探探口风,看他要不要回衡岳山庄和我一起住,这下又多了个任务。
晚上七点,我到医院看席宗鹤,没带果篮点心,反而给他带了支新手机做探视礼。
“你原本那支在车祸中损毁了,这是我重新给你买的新手机。”我冲他讨好地笑,“我还特地给你买了几年前的旧款,就怕你用不惯。”
席宗鹤接过手机,不怎么有诚意地说了声谢谢。
“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不等他作答,我从一旁果篮里挑了个个大的苹果,从抽屉里翻出水果刀,默默开始削起来。
“唐丽说我五年前出过车祸,那时候全靠你照顾我。”
我手几不可查地顿了顿,眨眼间的功夫,很快又恢复如常。
“是啊,你至今腿上还有疤呢,你自己看过没?”我尽量自然地抬起头冲他微笑。
“看过。”他盯住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寻找出我话里的马脚,“我和江暮分手后没多久就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也太快了?”
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来说,他怀疑的不无道理。
我努力保持镇定:“没那么快在一起,那会儿咱俩只是熟悉了,还没确认关系呢,唐姐他们不了解情况,大概和你说岔了。你跟江暮分手那天,我正好在你们身后草坪睡觉,目睹了惨烈的分手全过程……”经过多年实践,我认为最高级的谎言就是真假参半,还要真多余假。
我将那段过往原原本本说给席宗鹤听,只是稍稍篡改了结局:“……后来我去医院看我干姐的时候,也会顺便去看你,鼓励你啊陪你聊天什么的,再后来我们接触多了,就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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