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学校里的人没有平时密集,他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里面晃荡,看这里觉得,嚯!金碧辉煌,看那里又觉得,嘿!古色古香。
他一路评评点点,时而还想象一下程希至在学校里的样子,会不会在图书馆里专心致志,会不会在去上课的路上行色匆匆,会不会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会不会在某个时刻也想起他来。
祁乐出神入定,回魂之时已然不知身在何方,不过祁乐同学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这会儿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耸了耸肩又继续走。
他凭着一腔自信……成功地迷失在路上。
祁乐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他对X大屈指可数的了解,这应该是他们学校的情人谷,不过他现在站在一条小路上,看着周围草色欣欣、绿树茵茵、流水泠泠,却没有可亲又可爱的人影,弄得他没什么心情欣赏美景,甚至还有一点惊心。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离讲座结束还有四十分钟,这会儿程希至肯定不能来救他了,祁乐叹了口气,只好凭借自己并不灵敏的第六感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个凉亭,刚想进去歇个脚,眼角余光之中似乎瞟到了什么东西。
祁乐进了凉亭之后又倒着退出来,寻着自己刚刚那惊鸿一瞥的方向去,他几步间穿林拂叶,最后停在了一棵比他高几十厘米的树前。
这一片的树都不是很高,大约是还没长大的原因,祁乐不知道这是什么树,不过这不重要,吸引他的本来也并不是这棵树的品种和样式,就只是这棵树本身而已。
这棵树上挂了一个小木牌,并不是它的种类介绍,而是很小的一个牌子,用黑绳索挂在树杈上,和祁乐之前见过的那些一模一样,和……程希至写下的那些一模一样。
那个木牌的位置已经和祁乐差不多高,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到上面的字,不过大约是经了几年的风雨,上面的字迹已经不太清楚了。
祁乐伸出手,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猛地缩了回去,面上表情精彩纷呈,眼底更是波澜壮阔,祁乐深吸了几口气,好容易才蓄起探个究竟的胆量,抖着指尖把木牌掀了起来。
祁乐凑近了去辨别,却依稀只能看清‘十九’、‘十一’等几个简单的字眼。
不过这足够了。
根据程希至往常的句式,这句话应该是——融融的十九岁,祁乐和程希至的第十一年。
祁乐心如擂鼓,脑子里面一团乱麻,过了好久才转过弯来,应该是这样的,他十九岁那年程希至二十一岁,正在读大三,所以这棵树应该就是他种的。
可那时他们多年未见又天各一方,程希至为什么要为他种树呢?
是习惯了吗?
应该是的吧,程希至这么念旧,对于任何人任何事肯定都有他自己的纪念方法。
可是程希至啊,这被我发现了啊。
任谁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另一个人诚心记挂着,心里都不会毫无触动的吧。
祁乐忍不住捂着眼睛蹲了下来,心里居然莫名泛起一点哀伤,程希至你真的好讨厌啊,有你这么撩人的嘛!
而且你身边都已经有江凛言这么好的人了。
后来祁乐匆匆离开,一路上神思还有点恍惚,遇到人过去问路的时候也是有点不在状态的样子,搞得人家还问他要不要送他去医院。
他去到会场的时候程希至也正好结束,走出来找到祁乐就笑着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见祁乐愣愣地没答话,还以为他的小脑瓜又在走神,就捏了捏祁乐的脸。
谁知祁乐今天不知怎么了,居然猛地打掉他的手就往后退了一步,程希至怔住了,眼神里很有些掩饰不住的受伤。
其实祁乐今天可能是受刺激受大发了,搞得他对程希至很有点意见,因为他一直觉得,不喜欢你的话为什么还要随便撩你啊!程希至你这样很渣男!
所以程希至一和他亲密接触他就有点儿反应过大,不过这会儿他一看程希至委委屈屈的眼神,心里又忍不住一软,赶紧就哄道:“不……不好意思啊,我刚走神儿了,这是被吓着了的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祁乐的理智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骨气,不过等他克制住的时候,哄人的话已经说完了。
祁乐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叫你见色忘义,叫你□□熏心!
不过看到程希至复又笑起来之后,心里还是跟着一松。
他对自己都无奈了,怎么到了程希至这儿自己就这么没原则呢?
之后祁乐心不在焉地和程希至一块儿去吃了饭,本来程希至还想提议说趁这两天周末在X市玩一下的,结果祁乐却兴致缺缺,程希至看他状态确实不是很好,订了下午的机票就回S市去了。
回到家之后两人早早吃了晚饭,祁乐就窜进房间蒙头睡了。
留程希至有些无所适从地站在他房间外,对祁乐突如其来的种种奇怪反应感到有点茫然无措。
祁乐第二天没有早起,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起床之后一改昨日颓丧,脸上都是普度众生的微笑。
程希至被他这样子吓得更厉害了,可一问祁乐吧,他就一脸慈祥地看着你,然后说没什么。
确实也没什么,祁乐只是想清楚了,并且做了一个极有可能伤筋动骨的决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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