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听我讲完,”沈蔚风打断褚浔,沉声道:“以后无论你做何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身后,始终如一地支持你……但在那之前,我要对你讲一件事。”
沈蔚风鲜有这般严肃。褚浔不觉屏住呼吸,听他缓缓道出一桩往事,“大约一年半以前,薛睿在肯尼亚遭遇车祸重伤入院,修养了整整半年多才大体康复。这起事故,当时震惊了整个娱乐圈。容容,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薛睿两字传入耳道,褚浔已暗暗攥紧手机。听到沈蔚风问话,只轻微应了一声。
沈蔚风又叹口气,似含着一段不忍,道出往事背后不为常人所知的隐秘,“其实在这场事故,那个重伤入院的人,原本应是傅惊辰。”
褚浔怔了数秒,心头猛然重重一跳,高悬至半空,“……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沈蔚风音调转低,竭力传递出安抚意味,“薛睿救过傅惊辰的命。用他自己的性命,救下了傅惊辰……就如当初,傅惊辰不顾安危救下了你。”
悬在高处的心脏,又骤然撞入谷底。褚浔仓促伸手撑住椅背,眼前泛起阵阵黑雾。
第73章
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救命之恩意味着什么。
挂断电话之前,沈蔚风最后对褚浔讲了这样一句话。
与傅惊辰的那段过往,褚浔只对沈蔚风稍微透露过一二。也正因如此,沈蔚风始终不看好褚浔与傅惊辰的“爱情”。掺杂了过多的恩情,再甜美的爱也会变得不纯粹,甚至不平等。事实也证明,与傅惊辰在一起那段日子,不论褚浔表面上多么嚣张任性,实质在他们的关系之中,褚浔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即使在分手六年之后,在沈蔚风看来,褚浔仍未能彻底改变甘愿从属于傅惊辰的心态。他之所以强烈反对褚浔再与傅惊辰扯上关系,亦是基于这诸多考虑。
暮色侵染上窗台。整个城市陷入夜的怀抱。
褚浔吐出压在胸膛的那口浊气,站起身来,去厨房继续将小馄饨包完。
傅惊辰与薛睿究竟有何种牵绊、何种恩怨,实际都与他毫不相干。他会对沈蔚风的话有这样大的反应,已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莫非他竟当真如沈蔚风忧心的那般,还未对傅惊辰彻底死心?
想到此处,褚浔耐不住摇头一笑,唇角间的纹路,隐隐流露无奈与嘲讽。
如今哪里还有必要,再去想这样的问题。“救命之恩”这四个字所蕴含的力量,他的确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与傅惊辰恋爱、争吵,再分开。心中并非全无怨怼。每每思及傅惊辰,却总又禁不住心软。连痛快淋漓地恨一回,也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若说这其中没有那份恩情在作祟,又能骗得过谁?
沈蔚风足够了解褚浔。而褚浔,亦足够了解傅惊辰。事到如今,有关傅惊辰的种种,的确不必再想。
他们之间,最终可以留下,到底也只能是那一段恩情。
褚浔又叹一口气,似是无奈又似解脱。抬手揉一揉眼睛,将调好的馅料全都包完。
他将包好的小馄饨全部冷冻在冰箱里。因没有食欲,自己的晚餐,只随意煮了碗清汤面应付。
十一点多,褚浔准时睡下。在床上躺了许久,仍毫无睡意。褚浔睁开眼望向窗外。当微白的晨曦,缓缓透进地下室窄小的窗扇。他才抵不过疲惫,混混沌沌合上眼。一时似陷在梦中,一时又仿佛清醒。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睡着。
一个多钟头后,再也躺不下去。褚浔起身下床,皱眉走到厨房,顺手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直接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一口气灌进肚里。
冰凉的酒液滑过食道直抵胃部。那感觉清爽畅快。令褚浔微合双目,不由自主翘起唇角。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只要有所节制,酒确实美味甘醇,又令人身心愉悦。这样好的东西,一口不沾未免可惜。
起得太早。洗漱过后,褚浔先看了一阵昨天辅导班发放的资料。等时间差不多,再开火煮好馄饨。而后将馄饨与汤汁分开单独盛放,以免馄饨面皮被汤水浸泡太久失了劲道。
出门前,褚浔又特意用漱口水漱了两次口。确保不会被人察觉出酒气。先前傅惊辰似是察觉出他好酒,几次在短信中,有意无意提醒他要适度。他有把握不至再染上酒瘾。更不愿傅惊辰再对自己放心不下。无关紧要的小癖好而已,还是尽量瞒过傅惊辰为好。
这日交通还算顺畅。褚浔赶到医院,傅惊辰刚刚洗完澡。见他如约带了小馄饨来,傅惊辰的眼睛笑作微弯的月牙。
那样冷淡的人,这几日却总是对褚浔笑。面上终年覆盖的寒冰,都似消融了几分。
褚浔眼望着他,眼睛一时便舍不得移开。看他夹起小馄饨,小口小口地吃进口里。随着将食物吞咽下喉咙,面庞便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愉悦。如此生动的神情,让褚浔觉得傅惊辰格外俊美。
褚浔看得入神,似都不愿眨一眨眼。
那眼神如有实质。傅惊辰不由失笑,放下筷子转头问褚浔:“怎么了?我的脸上,可是长出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褚浔恍然收回神智,愣愣摇一摇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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