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臣骤然惊醒,跳起来与谢文夏撕扯打斗。两人扭动翻滚,匕首在的刀尖不断改换方向。安臣的体力、武力,远非谢文夏所能及。不久他便完全占据优势,下一秒便要将匕首扎进谢文夏身体。可他却犹豫了一秒。只有那一秒。谢文夏毫不迟疑,翻过安臣的手腕,将匕首推进安臣腹部。
安臣难以置信地眨动眼睛。谢文夏又用力抽出匕首。血液狂涌而出,温度也洪水般流出体内。
安臣跌倒在水泥地面,他仰着头,一双眼睛仍舍不得离开谢文夏,“你……你就真的……真的没有,爱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谢文夏嘴唇抖动,扔下沾满血匕首。他没有回到安臣的问题。只飞快跑下楼梯,将女友腐败的尸体抱在怀里,珍宝一样,轻轻吻她。
安臣呵呵轻笑,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他艰难移动手臂,抓过地上的匕首,将刃口扎进自己的脖颈。
随着执行导演的一声“卡”,《侵蚀》最后一个镜头落下帷幕。
沈蔚风立刻跑回去,将满身血浆的褚浔拉起来。所有人都在庆祝欢呼。沈蔚风紧紧拥住褚浔,“容容,你的三金影帝要到手了!”
他拥抱过褚浔,又跑去与其他工作人员庆祝道别。
褚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点起一支烟,静静看四周喜形于色的人群。
一场大戏正式落幕。安臣死在了冰冷的水泥地板上。一切都该结束了。
有人走到近前,也想与褚浔一同庆祝杀青。褚浔站起身走到一扇空洞窗口,将人尴尬地晾在一边。
窗口之外,是大雨过后晴爽明朗的天气;窗口之内,是欢声笑语如释重负的剧组。
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期待着盼望已久的假期。
只有褚浔,只有他,并不知道今后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期待。
无边的寂寥忽然笼罩住褚浔。他听到沈蔚风大声喊他的名字。褚浔回过头,看沈蔚风正向他走过来,一面笑着一面说:“今天去玩儿通宵?一起吧!”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正是演谢文夏女友的女演员。
脑中忽然一声锐响,仿佛一列火车拉着汽笛轰隆驶过,将他勉强支撑起的理智飞速碾碎。褚浔脑中烈焰腾空。那些属于安臣愤怒和不甘,仿佛一瞬间在他心中复活。
褚浔冷冷盯着沈蔚风,在他将要走到跟前时,褚浔兀地一笑,舒展身体向后仰到,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自窗口跌出去。
“容容!”沈蔚风怔了一怔,发出尖锐的嘶喊,扑到窗口前。
第57章
几乎全剧组的人都被吓住,一窝蜂涌到窗口边。
褚浔却在半空中悠悠荡荡,面朝蓝天纵声大笑。今日因两个主角有打斗戏,剧组做好万全防护。四层高的烂尾楼周围,都提前布置下层层细密的安全网。褚浔仰面跌在上面,便似倒在一张巨大的吊床上。
事出突然,沈蔚风一时没有想起安全网,切切实实被褚浔吓去半条命。现在看他平安无事,恨恨在楼上怒骂,“你有病啊!不说一声就跳下去。老子的魂都被你吓掉了!”
褚浔只一径大笑,也不知听没听到沈蔚风的叱骂。窗口的人群跟着笑一阵,逐渐散去。叶导面色不佳,皱眉喊:“褚容,别胡闹!”一面吩咐工作人员快些收网,将褚浔放下去。
沈蔚风定了定心神,却又觉出有趣。笑说:“容容,你倒是挺会玩儿的。等我啊。”趁叶导不备,翻过窗口跳至褚浔身旁。
叶导气得破口大骂。两个人滚作一团,笑得喘不上气。
天空湛蓝,太阳还未散发出全部热力。微风拂过脸颊,带来夏日难得的清爽。
近几日连轴赶戏,放松下来便觉得困倦。沈蔚风抱紧褚浔腰身,脸孔埋在他颈侧,舒服地闭上眼睛,轻哼道:“爽啊……真想就吊在这里睡一觉。”
“……小风,你还要出国吗?”褚浔稍微用力,捏着沈蔚风脖颈,问他。
沈蔚风的颈椎被按捏得很舒适,合着眼哼了几声,含含糊糊道:“嗯,在国内,我根本就是只动物园的猴子,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被围观。放假比拍戏还累。国外就轻松多了……容容,”他半抬起头,双眼灼灼闪亮,“跟我一起去巴拉德罗!去滑水、冲浪、约会!等玩儿得尽兴,回来便跟我们公司……”他想说,回来便跟瀚星签约,重新做回专业演员。
褚浔却打断他,挑着唇角说:“我不跟你出国。我要听叶导的话,跟你绝交。”
沈蔚风瞬时瞪大眼睛,气急败坏道:“你听叶老头儿瞎说!你演技那样好,怎么可能出不了戏!”
除开之前那次被叶导看出端倪,褚浔之后在剧组加倍小心,再没于人前暴露过自己情绪不稳。沈蔚风甚至自始至终,都未发觉褚浔的异状。但叶导思虑周全,仍旧建议杀青后至少三个月内,褚浔都不要与沈蔚风联络见面。褚浔自然应允。沈蔚风却愤愤不平颇多怨言。
“当我没见过你演戏?还是不清楚你的能力?我如今都能收放自如,更何况是你褚容呢!还不许咱们碰面……”沈蔚风撇撇嘴唇,似觉十分可笑,“是怕我当真会爱上你,还是怕你会爱上我?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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