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猛然合上眼,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一对铁拳。若在六年前,他的拳头定然已经对准薛睿打出去。但如今毕竟已不复当年,也着实没有必要那般冲动。褚浔张开眼斜睨薛睿,片刻忽地冷笑道:“就算的确是我连累了他,那又怎么样?他乐意被我连累,我又有什么办法?”
薛睿怔一怔,面色陡变。
褚浔勾起一侧唇角,语带讥讽:“这些年我虽然在外面,可也知道你待小辰哥真心实意,几乎是百依百顺。但还是那句话,”褚浔靠近一些,似是要让薛睿清清楚楚,看清自己眼中的嘲笑,“你待他再好,'那又怎么样'?等他厌了烦了,还不是毫不留情,干净利落你一脚踢开。然后再心甘情愿送上门来,让我连累。”
薛睿嘴唇颤抖,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已是气愤到口不能言。
万玉成忙隔开他两人,将薛睿护在身后,压低声音威胁褚浔:“不要太过分!将事情闹大,对你也没有半点好处!”
褚浔又是一声嗤笑,慢条斯理摸出一支香烟点燃,幽幽地道:“说两句实话而已。怎么,不爱听了?”褚浔目光瞬时冷下来,“不爱听就马上离开我的视线!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薛影帝心如刀割寝食难安。”
薛睿在万玉成手掌中剧烈挣扎。万玉成干脆一手捏住他手腕,一手揽过他肩膀,头也不回将他强自拖走。
褚浔看他两人渐渐走远。这场交锋,分明是自己大获全胜,褚浔心头却未有一丝轻爽。他似又看到六年前的那个雨天,自己也似这般,被余怀远半是强硬半是哄骗地带走。
为了同一个人,为了同一桩事。
在爱情里面,果真全无对错可言。被伤害的、受嘲讽的,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谁能想到,这些年兜兜转转,他与薛睿之间早已是天壤之别,但在爱的名义之下,他们全都没有半点长进。
褚浔望着薛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转身轻轻叹一口气,褚浔掐灭那半截香烟,低头慢慢走出去。
附近有一间空置的输液室,万玉成将薛睿拖进去。
“你松手!”薛睿终于挣开万玉成钳制,还要不死心跑出去找褚浔算账。
万玉成忙将门锁好,更用身体抵住门板,“薛睿,你清醒一点!你是什么身份,那个褚容又是什么身份!跟他计较长短,你也未免太给他脸了!”
薛睿急促喘息,不甘心道:“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他是故意的!”
“他当然是故意的!”万玉成将薛睿按在沙发上坐稳,“他现在要重新回来演戏,正缺话题度。今天你若当真被他纠缠上,从今往后,他便绑定你了!”
薛睿只觉呼吸困难,他不断摇头,反复呓语般:“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你才不懂。这种不入流的小演员,我见得比你多。”万玉成起身去窗边张望一阵,又回来嘱咐薛睿,“我先去傅先生的病房看看情况。你安心在这里等。如果傅老先生和大少爷走了,我就来喊你过去。”
先前薛睿会主动宣布分手,全因傅惊云从中做梗。与傅惊辰相比,这位看似老好人似的大少爷,才是手段狠戾的那一个。薛睿答应过他,不再与傅惊辰有私下交往。现下纵使心急如焚,他也没那有胆子直接撞到傅惊云面前去。
万玉成匆匆离开。薛睿心中野草疯长,纷杂纠结乱作了一团。他仰头靠在椅背上,脑中仍旧鸣叫般回荡着一个念头:褚容是故意的。不止故意回来抢走原属于他的角色,还要抢走傅惊辰。
当年褚容不声不响离开。他看似走得干净利落,没留下任何线索。可越是如此,傅惊辰便越是挂念他。不断寻找,又不断失望,褚容简直成了傅惊辰的一块心病。往后的六年,薛睿虽如愿以偿与傅惊辰在一起,但他始终被褚容还会出现的梦魇纠缠,从来不曾真正放松过一日。
如今,梦魇到底变作了现实。
褚容如一条翻江倒海的蛟龙,刚刚重新露面,即搅动了整个娱乐圈。他夺走自己想要的角色,接下来,他便要完完整整将傅惊辰夺回去。
薛睿早已料到,一个向来飞扬跋扈,又习惯了被人宠爱、追捧的人,怎会心甘情愿,沉寂在一座安静到寂寞的小城。他必定是要变本加厉,将天地都搅得不得安宁。
这才是褚容,一只睚眦必报、暴虐嚣张的野狼。
薛睿的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他抬手按住自己的颈项,似是感受到被野狼撕咬住喉管的剧痛。那剧痛如此真实,仿佛六年前褚容砸在他身上的拳头,又一次击中了他。薛睿咬住下唇,眼中泛起细碎的泪光。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有机会,褚容定会再一次扑咬上来,将他彻底置于死地。哪怕时光已过去整整六年,哪怕他与褚容,曾是最要好的朋友……
薛睿轻轻合上眼,在微微变暗的光线中,似看到自己与褚容,相携笑闹着走出片场。一辆银白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不远处。车窗放下,现出傅惊辰风姿夺目的面孔。
仿佛第一次看清那张脸,薛睿微微怔愣,仓皇间心跳似乱了一拍。他庆幸自己戴了口罩,不至于会让同伴察觉自己异样的脸色,
褚容欢呼雀跃,抛下他跑向车子。傅惊辰含着微笑,用目光迎接褚容。不经意地,目光的边缘擦过薛睿视线。只是这全然不过心的一瞥,却叫傅惊辰惊骇般僵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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