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师傅明显觉得自己可能对不起他妈给的高价,“那你电话多少,我给你拨一个,你有事千万打电话,我就在这一层一分钟就过来。”
终于又剩下他一个人了,晏羽盯着那个未接来电看了一会儿,点击选择,手指停在了删除键上,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取消,乖乖地备注上护工两个字。
他到底不是那么有底气敢说不用任何人照顾的,万一夜里挂着水的时候想去厕所呢?总不能叫护士姐姐来帮忙吧。
骨气有的时候就是那么廉价,一步距离便怎么都迈步过去。
***
咚咚,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晏羽从书上抬起视线,“请进。”
门推开,易乘风挂着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笑容从外面走进来,黑色的卫衣帽衫,黑色的运动长裤,黑色的运动鞋,像个夜行骑士。
晏羽的胸口重新被某种情绪塞满,但这次并不是那种令人难受的郁结,而是好像很多很多个乱撞的气泡儿一样让人欣喜得有些忘记呼吸的感觉。
“你怎么会来?”提问的尾音不自觉上扬。
他翻腕去看手表,才想起急诊的时候手表被护士摘掉了,但这一动作却让易乘风清楚地看到了扎在他左手手背上的输液针。
“六点了,你别乱动,会回血。”易乘风大大咧咧地溜达过来,直接坐在了他床边的轮椅上。
这个对晏羽来说好像身体一部分的伙伴,平时没有人会坐上去的,他以为如果有,他一定会很生气,但其实现在并没有。
“你没去上自习?”
“我又不是第一次逃课,只不过这学期没怎么逃而已。”
易乘风的视线落在晏羽脸上,还是很好看,穿那么丑的病号服也很好看,但的确是带着病容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只凭一个27床吗,好玄幻!
“学校附近三家医院,最好的就是人民。而且你长得那么英俊潇洒、见之难忘,我在楼下随便找个小护士一打听,人家恨不得立刻帮我带路呢!”
晏羽靠在床上笑起来,这人可真会胡说八道,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进的医院,哪有人能看清楚一个被推着急救的人长得是圆是扁。
“你生病了还用功呢?”易乘风指了指他手里的书。
“这个是闲书,看着打发时间的。”他翻过书皮给易乘风看了一眼,安徒生童话(英文版)。
易乘风挑眉点点头,打算不再自取其辱地结束这一话题,干脆直接把他手里的书收走了放在小柜子上。
“你还没吃晚饭吗?”
“我一直在输葡萄糖。”
“那你长嘴做什么?光有条血管就够了。”易乘风站起身,“你想吃什么?我看外面有好多店,馄饨面行吗?那个清淡好消化。”
“那你还回来吗?”
“你是不是烧傻了?我不回来馄饨面给谁吃?等着哈,很快!”
这个很快果然不慢,晏羽猜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在店里等餐,路上时间应该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拿到手里的面还是特别烫的。
“慢点吃,好吃吗?”
晏羽点点头,“就是这种塑料餐盒有股奇怪的味道。”
好吧,为什么大家都是人类,他却只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关注事物的主要矛盾不好吗?连政治老师都是这么讲的。
“你还赶得及去上第二节。”这样缺席真的没关系吗?对晏羽来说课表就像法律一样必须遵守,就算他不听讲也从来没无故缺课过。
易乘风摇摇头,“不去了,在这陪你说说话。不然……就你自己?”他问出口,才觉出哪里不太对,覆水难收。
晏羽手里的勺子果然顿了一下,“还有护工,我让他先休息去了,有事才打电话。”
“单间病房还是挺舒服的,我姨夫之前也在这里住过院,六人间,夜里进进出出的根本没法睡觉。”他假装四处参观,溜达到床尾瞄了一眼病历牌——急性肾盂肾炎?!
易乘风胸口笃地被锤了一下,他姨夫这两年那种慢性肾炎有多磋磨人他是略知一二的,可晏羽这么小怎么会得这个?八成是跟他在学校总不敢喝水有关系!
这么一想,他赶紧转悠回来,指着面碗说,“你先喝汤,这家的面汤特别好喝……诶对了,我刚还在楼下水吧看到了青柠汽水,你要不要喝……生病的时候还是喝清水比较好吧,那个等你好了再买给你,我先倒上给你晾着……”
说罢,易乘风泼掉了一整盒意式红菜汤,将餐盒刷干净晾了满满一大盒开水。
“我现在不用喝水也行,一直在输液,再喝水我就得住在厕所里了。”
“那也没关系,我晚上不走了,在这陪你,你想去厕所尽管叫我!”
晏羽怔了一下,“可是这里不让家属陪床的……”
“那你怎么一来就住进单间病房的?”易乘风先行体验了一把双人沙发的舒适度,感觉把长腿扔在外头还真勉强可以睡,“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我就说我是你表哥,你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护士姐姐一定就不会赶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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