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远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这叫多种经营,又叫蛋不要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可以分散行业经营风险,最大化利润。哎,你不要挡着我发财。”
高远的话说得巧妙又贴心,于是,舒飞接受了。
高远又说:“现在你不要直接和你老板说你要接盘,他肯定心里不舒服,没准儿要刁难你,觉得你现在抖起来了,反过来收购他的产业呢,倒是宁可卖给不相干的人。所以,你现在跟你老板说的话,只可说些宽慰他的话,又说看着他如今犯愁呢,公司一下子转不出去,正好你这里有个熟悉的朋友有意向,你便给他牵根线搭个桥,再然后的事情呢,你我都不用管了,就叫王特助出面去办。你老板最后还得感激你,帮他把公司转出去了。至于价格嘛,你也不用操心,王特助办这些事情多了,有的是经验,比你自己去谈的效果更好。”
舒飞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说与肖帆听,其实也是从反面来刺激肖帆,“夫妻合心,其利断金”,看看人家,再比比自己,有那功夫和景瑞明较劲,何不一起将事业和家庭都弄弄好?
想着当面数落的效果不一定好,舒飞才将自己做活生生的例子来激励肖帆。
肖帆果然中了计,嘴上说着道喜恭喜,心却是沉了下去。为哥们高兴是一回事,可是,看着人家情场事业双丰收,而自己呢……肖帆不禁嘴里有些发苦,又随便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肖帆下班晚,到家后婶娘和琪琪往往都吃过饭了。肖帆怕婶娘麻烦,就常常是下点挂面,往面里煮几片香肠或是下个鸡蛋就了事,谈不上营养,也就是填饱肚子。这一个多月都是如此,有时候回想起和景瑞明一起同居的日子,肖帆也有些怅然,不过他不愿意多想。
今天回家后,肖帆照旧在吃面,琪琪则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还十个小手指头在长茶几上方行云流水般按来按去。
肖帆开始不懂,后来才知道琪琪这是在模拟弹钢琴呢。当初搬出来的时候,琪琪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搬了过来,可是,那一架钢琴太大了,这厅里摆了钢琴就摆不下别的家具了,故而没有搬过来。后来肖帆说钢琴电子琴都一样的,说要给琪琪买一架电子琴平时弹着玩儿,琪琪却不肯,说钢琴和电子琴根本不一样,练了钢琴再去练电子琴反而把指法练坏了,最后就没有买电子琴。于是,琪琪除了能在琴房弹琴之外,在家里是没有琴弹的,她又好强,生怕在课程上落下来叫培训班的老师和同学看不起,故而一直这样练习,叫肖帆看了就难受,觉得自己没本事,委屈了女儿。
肖帆端着碗坐到女儿身边,看着她手指虚画着,凌空练完了一首曲子,才小心翼翼地问:“琪琪真能干,这样都能练钢琴。我说,要不然,咱们还是去你爹地那里把钢琴搬过来吧,挤一挤也能放?”
琪琪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那以后咱们再也不能回去了吗?”
肖帆简直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也许真不能了。你以后就跟着爸爸过吧。”
琪琪吸了吸鼻子,说:“那就算了吧,我不学钢琴了。爸爸你上班挣钱也不容易,学钢琴太费钱,而且,你每次陪我去上钢琴课都在外面睡觉,是累得吧?我不学钢琴的话,咱们都轻松些,星期六星期天就可以睡懒觉了。”
肖帆说不出话来,鼻子酸酸的。
琪琪又问:“爹地呢?他真的再也不管我们了吗?”
肖帆想起来舒飞电话里说的,景瑞明要回老家去,连琪琪都丢下了,若真是那样,琪琪几乎等于是失去了另一半的父爱。
肖帆忽然觉得很心痛,之前舒飞说得没有错,他和景瑞明吵来吵去,互不相让,最后一拍两散,景瑞明的条件好,以后自然是找得到好的人再重新组合家庭,肖帆自己呢,若是能狠下心来,找个女人另外成家也不是难事,最可怜的,其实还是琪琪。
琪琪扭过头去,眼泪在眼里转来转去,终于“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肖帆急忙将碗放下,将女儿揽在怀里,说:“琪琪,你怎么了?哭什么?”
琪琪的泪水来得又多又急,没一会儿就泅湿了肖帆的羊绒衫,她在肖帆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伤心地数落着说:“你和爹地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我现在不想要钢琴,也不想去欧洲玩了,只求你们别分开!昨天那个电视剧里唱的歌你听见了吗?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的家在哪里?你们这样,当初还不如不生我出来呢!爸爸,你能不能把我又塞回肚子里去,好让我重新出生,去那些家里的爸爸妈妈不吵架不离婚的人家做孩子?”
肖帆心里酸疼酸疼的,只是一句话反复地:“琪琪,对不起……”
琪琪拼命将眼泪甩掉,说:“没关系,现在爸爸妈妈离婚的孩子多着呢,也不少我这一个!”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
肖帆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景瑞明。
虽然肖帆心里没有准备好吵架后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应对他,不过,肖帆决意要接这个电话。
给琪琪,还有自己一个机会。
肖帆将琪琪安顿好,然后起身往卧房的方向走,接起了电话:“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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