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一个踉跄,没站稳,额头碰在了门上,疼得几乎要昏过去。
可是他不能昏过去,他要跟这个疯子拼了。
“家麒,别打了,他是你爸。”陆妈妈扶起陆黎,男人也消停了下来,捱了陆黎的几拳也让他脸颊火辣火辣地疼。
陆黎笑了几声,眼底一阵疼痛,“妈,我不想让你这么活着,过不下去,就离了吧。”
陆黎说完,陆妈妈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一辈子都葬送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为了家麒,他忍气吞声,不愿意离婚,不愿意让别人瞧不起家麒,可是,今天,儿子却这样对他说。
这些年的痛苦与不快,确实需要做个了解了。
*
无论怎样,陆黎还是得先上学,他答应过数学老师要好好学习,他不想食言。陆黎拿起书包,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嘴角,生疼。
“妈,我先去上学,你去外面待着吧,别窝在家里了,等我放学回来再说。”
陆黎就这样挂着彩走出了家门。
上学的路上,陆黎把头埋得很低,他不想让同学看到他的狼狈样。
陆黎踏进校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陆黎,是你么?”
陆黎尴尬地转过身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后的人竟然是——吴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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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和吴鹏的第一次正面交锋,陆黎心想,这要是搁上辈子,自己肯定是要抱头鼠窜,迅速溜走,绝对不能让吴鹏看到自己这番狼狈模样。
可是,眼前的事实再明显不过了,陆黎鼻青脸肿,嘴角和左侧脸颊的血迹未干,如果仔细看的话,还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刘海后面的额头的淤青。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陆黎自然是看不到,他只能感到火辣辣地疼,心里猜想,自己的脸估计早已肿的像只猪头。
“哦。是我。”陆黎挤出这三个字,依旧把头埋得很低。
“你跟人打架了?谁干的?”陆黎看不到吴鹏此刻的神情,他只能从吴鹏略带焦急的语气中推测出,听着好像是在关心他。
陆黎有些诧然,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说话,可是吴鹏却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对自己表示友爱和关心,这般情境下,陆黎尽管已经活了三十年,即便算不上什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一个十九岁少年面前窘迫不堪。
可是,此时此刻,陆黎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事。谢谢。”陆黎抬起头来,勉强地挤出一丝苦笑,面部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陆黎皱着眉头,龇牙咧嘴的俨然一副狰狞模样。
吴鹏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全然没有了昔日篮球场的看台上英俊秀气的模样。“我带你去医务室。”
陆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吴鹏拉着胳膊朝医务室拖了过去。
走过走廊的转角,陆黎挣开吴鹏的手,“吴鹏,我没事,你先放开我!”不知道怎么了,陆黎这辈子特不喜欢这种强迫的感觉,尽管,吴鹏是百分之百的好心。
吴鹏瞪着他,“喂,你看看,你都肿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待会从医务室出来,我帮你请假,你回家吧。”
“回家?”陆黎不由自主地重复,一阵火辣又一次清晰地袭来,似乎也只有这疼痛,能提醒着他,让他无时无刻不记得自己遭受的耻辱。
“好了好了,走吧。”吴鹏语气缓和不少,竟像是在求陆黎帮自己的忙。
陆黎点点头,刚想冲他笑笑,疼痛便打断了一切。
“好端端的一张脸,也不怕毁了容!”
“……”陆黎无语。
医务室在学校的南边,是座比较复古的西式小洋楼,根据学校野史记载,这座楼曾是德国鬼子建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上课铃在远处的喇叭里响的正欢,陆黎似乎也忘了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的课。因为,此时此刻,他正在想着另一个问题。
“吴鹏,我们好像……之前……并不太……”陆黎吞吞吐吐。
“不熟?不认识?”吴鹏在前面走着,高高的个子在身后映出一片阴影,陆黎就走在这个阴影里。
“你都坐在那里看了两年的球了,这还算不认识么?你跟叶森关系很好吧,看你每天都陪他一起练球。”
陆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该怎么回答呢?应该说“哦,不对,我等的是你”或者“其实,我是为了看你”又或者“我喜欢你”。
陆黎不得而知,上辈子他的的确确喜欢过吴鹏,两年的时光对一个悲惨少年来说,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表达的,可是这辈子呢?吴鹏对他来说,还是一样的重要么?
见陆黎沉默不语,吴鹏也没在追问,只不过,跟在身后的陆黎没有看到,吴鹏沉默的时候,眸子暗淡着,没了球场上舍我其谁的风采。
吴鹏的心思,陆黎你能懂麽?
*
德国鬼子建的小洋楼有股子的幽森的氛围,又加上刺鼻消毒水的味道,让人不得不背后发冷。
接待陆黎的是学校里的老校医了,一边给陆黎做着些消毒的工作,一边训道,“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打架!哎,你看看这伤口,下手还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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