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勾肩搭背地从冷饮店走出来,段落皱着眉说:
“今天回家又晚了。我妈妈肯定要生气,早知道不跟你们一起练了。”
“你是小学生吗?每天‘妈妈、妈妈’个不停”
“可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发脾气。”
“哎呀,不要再说了。来打篮球不是能吸引很多女孩子吗!你小子天天说要邂逅邂逅,不多出来玩玩怎么能把到好妹子啊!”
“……”
一直到他们走远,齐沐阳都没有冲上去与段落说话。他走到刚才段落走进去的冷饮店,颇为冷漠地看着冷饮店中央过于庞大的冰柜,开口道:
“——请给我拿一箱。”
因为‘双棒’过于廉价,而且卫生堪忧,齐沐阳从来没有尝过。而现在他一手托着箱子,一手举着冰棒,直接用嘴撕开了包装袋,很没素质地扔到地上,近似贪婪地吞了下去。
凉,很凉,上唇都被冰棒黏住了,要用舌头慢慢舔才能拿下来。味道也不好,有种劣质的甜味。可齐沐阳觉得着迷。到后来司机等的急了,下车来找齐沐阳,看到他抱着一大箱的冰棒,都有些愣了。司机想帮齐沐阳拿,可齐沐阳拒绝了,他不知厌烦地吃了一根又一根,吃到冷得打哆嗦,胃部传来阵阵的刺痛。
那天晚上齐沐阳第二次梦遗。在高中这种容易冲动的阶段,同班同学有时会压低声音讨论‘硬了吗’‘弄了几次’这样的话题,可齐沐阳一直无法参与进去。除了初二那年意外的一次,让他知道自己下面没问题,其他时候那里总是软软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性冷淡。一大清早,齐沐阳撑手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被自己弄脏的内裤,以及仍在勃起的地方,皱着眉,表面看起来冷静,实际上不知所措。
其实并不是性冷淡,只要对象是那个人——
齐沐阳痛苦地抱住头,他觉得段落实在是太可怕了。自己不过是遇到他一面,他就能影响自己这么深。如果不控制住,齐沐阳绝对会因为段落发疯。
他不像是一个能因为小事‘发疯’的人。上高中他就开始自己炒股票,赔钱、赚钱,数额都很大,可他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些而皱一下眉头。现在他知道了,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那种东西不值得。
齐沐阳是那种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在他发现自己对段落抱有不正常的心思后,他就开始躲开。以前放学他还可能磨蹭一下,现在就直接往司机那边走。
他以一种正常人难以匹及的忍耐力躲开段落,所以并不知道,那一年段落家里发生了大事——他的父母竟然在段落高三那年全都去世。
齐沐阳和母亲赶到段落的家里吊唁,齐沐阳没敢进去,就躲在车里低头看书。齐妈妈以为他是害怕看到死人,也没强求他去。却不知道齐沐阳只是不敢看到段落,他怕自己会失控。
但是他还是见到了段落。在送父母骨灰盒的时候,段落一个人抱着两人的骨灰盒,表情僵硬,像是一个小小的橡皮人。齐沐阳随便一瞥眼看到外面的段落,呼吸陡然急促,挣扎着下车要往那边跑。但是段落没有看到他,段落一步一步向前走,走到墓地的那一瞬间,他跪了下来,开始嚎啕大哭。
那声音听得齐沐阳心酸不已,眼泪猛地涌到眼眶里,差点失态。
那一刻齐沐阳想,千万不能带坏段落。他这么伤心,如果能有比自己更爱他的人、或者他爱的人,就放开吧。两个男人只会让段落更加痛苦,如果再让他露出这样痛苦的姿态,齐沐阳绝对舍不得。
然后就是紧张的高考。可能是高考前太拼命,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反正考完试齐沐阳就病倒了。在生病的时候齐沐阳想了很多,那时候他真的决定要放手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上了大学,齐沐阳还是每周坐车到段落的学习,并不靠近,就在远远的地方看他。遭受了父母双双离去这么大的挫折,段落往自己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盾,坚硬、冰冷、无坚不摧。可是齐沐阳还是喜欢他,喜欢的每天晚上想起他,眼眶都想要湿润。
大三那年段落和一个女孩走得很近。那段时间齐沐阳非常焦躁。他的工作能力极强,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家公司,每年收入颇高,上午去学校上课,下午就要回公司处理事务。
那天秘书就一个很简单的小问题,一直重复问齐沐阳的意见。齐沐阳说了很多次都不能让她理解,于是齐沐阳就说请你给我滚出去。
他真的用了滚这个字,秘书当场眼睛就红了,哽咽着说好,然后跑了出去。
齐沐阳捶了一下桌子,觉得冲女人发脾气的自己实在是太垃圾了。
晚上齐沐阳在饭桌上对父母说道:
“爸妈,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对你们说。父母疑惑地看着齐沐阳,点头示意他随意。
“我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
齐沐阳一直是个非常可靠的男人,平时没有让父母担心的事情,几乎什么都是他自己做主,而且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他在家里态度强硬,所以父母一时间想不出怎么才能反驳他,两人呆呆地对视一下,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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