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说:
“季劫,你要乖。”
“……不然,爸爸会很担心。”
以前觉得孩子是手里的风筝。但现在,他把手里的线放了。
季文成被带走后,季劫到没有刚进来时那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劲儿了。他很安静地靠坐在那边,闭着眼睛。
季妈妈非常担心,坐在季劫身边,握住儿子的手。她发现季劫的手很凉,指甲那边也是紫色的。
她正思考要怎么安慰季劫的时候,季劫已经睁开眼睛,然后对季妈妈说:“八枪呢?”
母亲一怔,不明白季劫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刚刚有人打电话把他叫走了。”
杨怀瑾最近换了新的电话号码,奇怪的是季劫跟他要但他没给季劫,现在联系起来很不方便。
母亲问:“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看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亲了。”
“……”季劫沉默了。
季妈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拿起一张纸条,道:“对了,怀瑾走时留下这张字条,说你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季劫接过纸条,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走到医院后方的花园里,深吸一口气,才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他本来以为那边很久都不会有人接,但实际上几乎是接通的同一秒杨怀瑾就接了。
杨怀瑾的声音有些慌张,唤了声季劫,就没音了。
季劫安静了一下,说:
“……你不是说,帮我看着我爸吗?”
“……”
“你怎么先走了?”
杨怀瑾皱眉,开口说:“我……”
“杨怀瑾,”季劫阖上眼,非常疲惫的说,“不是你说我可以信你的吗?”
“……”
“我信你,然后呢?”季劫提高声调,因为太激动而颤抖,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我爸现在被人带走了!——就在我眼前!”
“我……”杨怀瑾说,“季劫,你冷静点。”
“我就问你,为什么?你提前走可以,但为什么不打电话跟我联系一下?”
“……”
“你还是我朋友吗?”季劫声音里全是疑惑,道,“你真的是杨怀瑾吗?你要是我认识的杨怀瑾,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瞒着我,让我这么被动。”
杨怀瑾深吸一口气,说:“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季叔被人带走你心里不痛快。但这只是为了明天开庭,我保证他会平安的,季劫你——”
季劫打断他的话,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杨怀瑾急了,说:“这事儿怪我吗?是,我提前走是不对,但我有事儿,有急事儿,就算我给你打电话了你还能飞过来怎么的?季劫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啊!”
年轻人,尤其是青春期的年轻人,心浮气躁,本来脾气就不好。杨怀瑾的性格搁季劫家这边算是够温柔的了,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况复杂,形势严峻容不得半点疏忽的季文成案情,尤其是让他无奈,步步相逼,不得不妥协的唐括。杨怀瑾这也憋了一肚子气呢,当场就跟季劫呛呛起来了。
两人面红耳赤地争执了一会儿,季劫最后喊了一句,结束了这场口舌之争。
季劫说:
“行啊你杨怀瑾,我什么都不懂,你厉害,那你以后别忍着我了,滚远点吧你!”
杨怀瑾沉默了一下,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季劫道,“去你大爷的,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
“我说真的。”
杨怀瑾又沉默了,半晌既无奈又难过地说:“那就这样吧。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周密。”然后挂断了电话。
季劫气得手都在抖,忍不住想拨回去再臭骂杨怀瑾一顿,可那边竟然关机了。
季劫在公园里很不文明地发泄了一会儿,无精打采地回到医院,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办理完手续,季劫开始爬楼梯,准备到四楼收拾季文成的东西,刚一上去,一眼就看见管天任正坐在那儿不知道干什么,季远低头看着管天任的手。
就听管天任在那儿说:
“果果乖……咱们一起剥核桃,等哥哥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原来是在剥核桃。季妈妈也在旁边敲打,口中说道:“我也没看季劫爱吃啊。这核桃买了好长时间了,就在那儿放着,也没人吃。”
管天任心想季劫哪儿有心思吃啊?一边想一边心疼。
季劫放轻脚步,走在门口时并没有出声,而是靠在隐蔽的地方,静静地看屋内的人。
房间里都是压核桃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管天任说:“我这一放假就赶紧过来了。再过两天还得返校。我爸妈让我过段时间再来,我没听,背着我妈偷偷过来的。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季劫,我怕他不让我在这儿待着。”
季妈妈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忙不迭点头:
“放心,我肯定不告诉他。”
季远也点头,说:“肯定不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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