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李郁的手忙脚乱通道起开,眼看着地上前半秒还在挣扎的人接着就跟按了暂停键一样安静了,他慢慢垮下肩膀,在寂静的走廊里,伏在肮脏的地板上,呜呜的哭了。
民警一时不知所措,那会儿的小警察带着值班护士跑过来,眼看觉得挺心酸,挺难受的背过脸去。
”受刺激太大了,任谁父亲生死未卜做子女的也受不了。唉,警察同志搭把手把他扶到椅子上去。”
叫李郁的身强力壮,俩手一抓就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安置在等候椅上。三个民警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人崩溃,里面手术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今晚是问不出什么了。
还是那个女警最先注意到,”不对,这不是他儿子啊?”
护士一愣,”那他是谁”
罗麦来时天刚蒙蒙亮,外公的司机连夜开车把他载过来,也是一夜没睡,带着初夏清晨的凉气,杀气腾腾进来。
他一路想着进来就给林浩天一巴掌,等看到林浩天佝偻着背哆哆嗦嗦坐在斑斓铁锈的躺椅上,徒劳地仰着脖子坐在那儿,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那行闪烁的红字时,就心软了。
心里酸苦酸苦的,一样是难受的要命。
清晨医院里还不算吵嚷,偶尔有人路过急诊大厅,手里端着饭缸,神色木然或者疲惫,值班的小姑娘单手撑在台子上打了个呵欠。
司机从外边买来了包子和豆浆,罗麦单手拎着,过来拍了拍他的背。
罗麦把豆浆用吸管戳开,递到林浩天眼前,”吃吧。”
林浩天木然的把他的手拨到一边。
手术室里的灯呼呼啦啦的闪,罗麦知道劝不下去,干瞪着眼跟他一块等。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一名医生带着一位护士从里面出来。手术室的灯还没灭,罗麦看林浩天猛的从座位上坐起来,指着医生,精神恍惚。
罗麦把林浩天摁下去,上前去和医生说话。
”医生,我父亲怎么样了?”
那位医生是脑外科的主刀,因为站了半夜而头痛,为保持清醒而摇了摇头。
不远处林浩天一怔,嘴唇微微张开,一片茫然。
其实医生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很累,路过病人家属时对方说什么话都没听见。
护士拦着罗麦不想主刀医生再被打扰,手上没轻重不小心就推了一下,罗麦原本预想着情况没那么严重,被一推,自己也愣了。
罗麦咽了口气,喉咙有点发紧,粗鲁地捋了一把头发,一时间也不知所措起来。
恰巧罗建的助理跑进医院来,一样的风尘仆仆,衬衣领子都歪了。他凌晨从Z城往这赶,来在手术室外看了一眼,就去了交通局,忙了半晚上。
罗麦和他还数,叫他王哥。
王哥一直很稳重,忙了半晚上嘴唇有些发干。罗麦把豆浆递给他。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爸怎么会这样”
王哥喝了一大口豆浆。
”你爸昨晚从这里往Z城走,在G32国道马家沟那附近那个长缓坡上,在他后面走的那个卡车刹车片过热,刹车失灵,司机一转头拐上了缓冲坡,罗总正好就在他前头,被一路顶着上了缓冲坡,最后撞出去甩到了护栏上。”
罗麦觉得身上处处发冷,攥了攥拳头,才恢复点知觉。
他压着冷声调问,”司机呢”
”局里押着。”
王哥看罗麦脸色铁青,抓着他手腕,”罗麦别冲动!有法律的!”
王哥手劲大,罗麦几下没挣出来,只好自己慢慢放了力道。
他转头去看林浩天,林浩天已经全然傻了,痴痴地望着手术室的门。
仿佛那个灯再不灭,他就要撞死在那个门上了。
王哥看他不再冲动,试着跟他说,”你爸这一出事,有很多生意上的事得停停,你是他法律上的唯一继承人”说到这儿他看了那边痴傻的林浩天一眼,”算是小东家,正好有个项目咱公司得注资,罗总昨晚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事,没想到出这事。现在得问问你,点不点这个头。那个会至多往后推三天,三天后再不点头就没咱什么事了,所以罗麦你要给个表态么?。”
罗麦问他,”什么项目”
”城西一个楼盘,罗总跟进半年了,地产这几年一定要涨一波,罗总把钱往这里投了一部分了。”
罗麦垂在一侧的手攥了攥拳头,”一切正常运转,该怎样就怎样。”
王哥叹了口气,拍了拍肩膀,”一切都会好的。”
王哥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被罗麦安抚去对面宾馆开间房休息一下。王哥摆摆手,两个半大孩子在手术室门口守着,能顶一阵是一阵。他是给罗建干活的,他要做最好的打算,给东家守好家业,所以他和罗麦招呼一声,”那我找胡副总去开会,就按着你的意思,把项目做下去。等到罗总醒了,就看见都给他办的和他在的时候一样。”
”谢谢王哥”罗麦勉强送了他一阵。
王哥摆摆手把他往回撵,”别送了,也不用谢,都会好的!罗总挺得住!另外的,有啥事给我打电话!”
手术室的灯闪了几下终于灭了。
林浩天几乎是连滚带爬到手术室门口,罗麦抓不住他,被他带了一个踉跄差点铺在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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