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睿去客厅绕了圈,拿起片子看了又看,试图找出一点是良性的铁证,却一无所获。
就算是良性的,随著时间的推移也有可能变化。如果保守治疗,像司佑这种年轻强壮的成年男性不仅效果差,副作用也会很大,而他的倒下完全有可能只在一瞬间。
最重要的,就像司佑说的,一切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芮睿捏紧了双手,紧咬著嘴唇,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中。
司佑要死了,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内,这个认知令他有些困惑。
他从未想过司佑会死在他前面,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健康,他都低於司佑。更何况,也许在疾病或者老死之前,他就会因为干一些蠢事而送掉性命。
司佑要死了,而司佑对他芮睿来说算什麽呢?
爱人?佣人?情人?朋友?青梅竹马?邻居?
他说不清。
芮睿一直自认是个头脑清晰的人,他有著明确的目标,并且会在寻找到合适的进发路线前克制自己。他是个成熟而聪明的成年男人,怎麽会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惊慌失措呢?
事实摆在眼前,看完片子的那一刻,他坐在那里,却惊慌得像是坐在摩天高楼的边缘,脚下就是无底深渊,只要往前一步,就万劫不复,而一直环绕在他腰上,把他牢牢定在楼边的强壮手臂却消失了。
冷静一点,芮睿,冷静的想一想,如果没了司佑,你的生活会有什麽改变?
第10章 不幸的幸运(完)
芮睿走去了卧室,站在床边,看著蜷缩在被子里“朋友”熟睡的脸。他附下身去,轻轻拂开司佑额前的碎发,看著那紧闭的双眼和皱起的眉头。
司佑微微张著嘴,睡得像个孩子,紧张的姿势和不时在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却显示他睡得并不安稳。
想像一下,如果这是死的司佑,会怎样?
在最初的静默之後,芮睿的心猛然被一阵剧烈的震荡击中,这个撞击犹如有形般,撞得他踉跄了一步,差点没跪倒在床边。他退後一步,努力平复急促不规律的呼吸,好一会儿後,他凑过去,把颤抖的手指放在司佑的鼻孔下,感受到手指尖上湿润的气息後,他的呼吸才终於恢复了正常。
他走到客厅,在那里绕著圈走动,像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焦躁的受伤野兽。
邻居的狗突然叫了起来,他想也不想就冲过去用力踹了墙一脚,暴怒的咆哮:“再让我听见狗叫,我就把你的狗吊起来烤了吃!”
更大的狗叫声传来,夹杂著主人的呵斥。
芮睿原地转了个圈,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控了,但他没办法抑制情绪。
门被敲响了,他深呼吸好几下,拼命压抑好内心莫名的愤怒,装出一付平静的表情开了门。
“你没事吧?”邻居和司佑关系不错,也认识芮睿,见他来开门,有些不知所措地道,“我听见好大声音……”
“小佑喝多了,不好意思。”
芮睿觉得再过一秒他就会扑过去掐著邻居的脖子,把这个死胖子拖进来,洗刷干净以後找个可以造成最大痛感的方式烹煮这头肥猪。
冲动的欲望在疯狂地洗刷著他的理智。
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盯著胖邻居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
胖邻居敏锐地察觉出了问题,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溜回屋去,避免了一桩惨案的发生。
芮睿退後一步,用力关上门,把额头靠在门板背面喘了好一会儿。
已经许久没有的冲动百倍千倍的返了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用极大的意志力平息那狂怒混乱的心情。
他慢吞吞地下楼,想要回去,却愕然发现没车开。顿时,涨潮般的暴怒再度返回,他明白这暴怒的根源,却不明白为什麽会在多年後这麽突然的卷土重来。
是因为司佑吗?是因为司佑要死了?
於是,我把司佑当作镇定剂吗?
那个懦弱、无能、重感情,还怀有不切实际正义感的男人却偏偏是我维持正常理智的砝码!?
无处发泄的他对著花坛狠狠踢了一脚,当痛苦涌上头顶,他终於平静了下来。
青春期的他曾经用过这种手段,大腿上现在还留著疤痕。当时的司佑就是从这上面发现了端倪,进尔阻止了他。
“你想划就划我!”
“你以为我不敢!?”
芮睿表情狰狞地手起刀落,虽然不能说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但离大腿主动脉也只差一点点。
那件事以俩人打架为理由糊弄了过去,幸好司佑当时已经上了警校,不然很有可能因为腿上的疤痕而落选。
芮睿慢慢走回司佑的房子,他一直有这里的钥匙,却没有多大兴趣来。偶尔来几次,也只是因为公事或者礼貌的祝福。
他们之间这种扭曲又和谐的关系持续了这麽久,久到芮睿当作空气般习惯了。
坐在劣质皮沙发上,芮睿仔细考虑著──即使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爱上司佑了。
认真想来,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爱,他没有这种感觉。他有性冲动,有愤怒,有烦恼,但是不会爱。他能够理智地去爱护某个人,给予那人想要的,让那人高兴,比如父母,但是,他知道这不是爱。
准确定义上的爱是一种自我牺牲的冲动,获取又付出,贪婪却又自抑。爱是矛盾而复杂的,也许这就是他无法体会的原因,扭曲的性格障碍使得他只有黑暗的一面,光明的那一面是他顺从理智和社会制造出来的,不是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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