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司佑那儿吃了冷眼,就硬是拉着芮然对打,把从来没学过防身术的他打得晕头转向,尽管事后也诚心道歉了,他的眼睛却乌青了一周才好。
芮然比司立大了八岁,看着他长大,芮睿和司佑又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货——原本司佑是家务一把好手,只不过现在被芮睿看住,也变成半仙了。
芮然就像这个家里的小媳妇,如果缺了他,家里倒也不会乱,因为还有老主妇在呢。但是,如果他在,就不得不负担起整个家务,只要麻烦琐碎的事情推给他就没错了,而他也会小心翼翼、完美无缺的做完一切。
这不算什么,对芮然来说,这确实是温暖安全的家。尽管芮睿总是用一付厌烦的眼神看着他,但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提点他一下。司立总粘着他,时不时会欺负他一下,但大体上还是非常喜欢他的。
只有司叔叔,每次见到他时总是露出一丝忧虑。
小时候,芮然以为司佑在担心他继承芮睿的血统,成为一个恶魔,祸害司立。他越发的胆小,甚至连小八岁的司立也敢欺负他。长大后他才明白,司佑不是在警惕,而是在担忧他会变成另一个受害者。
关于司佑和芮睿的往事,上大学后芮然才了解了一些只言片语。只这一些,他就能推断出当初的惨烈。以芮睿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在司佑面前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可想而知当初芮睿做的有多绝。
芮然很聪明,但与张扬的芮睿不同,他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除了在成绩上达到芮睿的要求外,其他方面就像一头迟钝的老黄牛,只知道埋头苦干。长大之后,他的灵气似乎也被这么多年的家庭生活磨去,逐渐变得平庸起来。
他考了个普通的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贸易公司做后勤行政,这种职位通常来说是家族主妇的首选,正如他这么多年过的日子一样,琐碎而毫无前途。
芮然某种程度上比芮睿看得透彻,对于这样的困境也能沉默而圆滑的承担下来,芮睿和司佑的故事是他头上挥之不去的阴霾,也是个绝好的警钟。
对于司立,芮然的感觉就比较复杂了。
尤其是最近司立进入了青春期,叛逆的小伙子对于他的“关爱”与“教导”非常不耐烦。与其他家族不同,司佑对司立采取的是放养态度,关怀不多,所以司立反而对司佑言听计从——只要说上一句话说他就很高兴了,哪里还会反驳?
相比之下,像老妈子一样关怀得无微不至的芮然则是司立反抗的主要目标。
“我不要穿这件啊,不是说了要那件T恤!”司立在早餐桌上大吵大嚷,一脸怒色。
芮然面无表情的道:“那件太小了……”
“我就是要小的!”司立怒吼,拿起包就冲了出去,“我穿什么衣服也要你管,你是我妈啊!?”说完就直接冲了出去。
等司立出门,芮睿从卧室里出来,打着呵欠拿起一杯牛奶,一边喝一边道:“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芮然想和父亲说句话,他们已经四天没说上一句话了,最后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开始收拾满桌未动的早餐。
“司立那孩子又惹你了?”司佑从楼上下来,穿戴整齐,准备上班。
芮然笑了笑:“没事。”
“他不懂事,你多费心了。”
司佑笑得仍旧温和有礼,不知为什么,芮然总觉得这笑容礼貌得疏离极远。他不能说什么,只能摇了摇头:“没事。”
司佑点了下头,拿起一个三明治出门。他最终还是没能回到一线,而是做起了犯罪心理研究的导师,最近有一个大课题,忙得不可开交。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芮然看着空荡荡的餐厅,突然有种空虚感。等他上班后,这种空虚感逐渐淡了,那些别人避之不及的烦人小事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块块积木,搭配成一座城堡时,那种成就感令他备感快乐。
中午时分,司立发了个消息来:晚上我要吃蛋糕。
司立只会要吃一种蛋糕,要芮然亲手做,一般是在生日或者发生好事时。芮然在脑中扫了下纪念日,没发现最近有什么大日子,想来这小子又做了什么好事吧?
芮然盯着手机发呆,不知不觉想到自己十六岁时,好像是一边照顾司立,一边照顾两个大人,应付考试,忙得昏天地暗,根本没空去考虑做什么大事。
我的人生还真是乏味到极点啊。
芮然正这么想着时,人生就给了他一个“惊喜”:一个飞奔而来的职员撞到他身上,慌慌张张打了个招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等他回过神来,手机已经泡在茶水间的水桶里,屏幕闪了两闪,黯淡了下去。
芮然叹了口气,把手机捞起来,试图关机没反应,只好带回办公桌晾着,再通过公司内部网络通讯公告“手机完蛋,有事请打座机”。通讯上顿时一片哀嚎之声,无数讯息跳了出来。他笑了笑,开始埋头工作。
五点时他已经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偷偷提前下班去买做蛋糕的材料,可惜,也不知撞了什么鬼,往常没什么人的店今天却排起了长龙。他叹息一声,站在一堆主妇末尾,盯着地上人行道的花纹开始发呆。
好不容易等到买完,街道上已经是一片漆黑,芮然拿着东西,习惯性想摸手机出来发个消息,掏了个空后才想起来手机丢在办公室了。无奈地感慨下自个儿的记忆力,他往家中走去。上班地点、购物区和家里都非常近,步行可到,这是他特意选的,就是为了照顾家里那三个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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