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今天肯定吃了静心口服液,听了也只是挥挥手,又开始点烟。
艾沫看着李导面前惊心动魄的烟头小山,一溜烟跑去卓尔衡面前,道:“你干嘛?”
“什麽干嘛?”
艾沫观察了卓尔衡片刻,惊奇地道:“你演不了?”
第27章 给我写(7)
“为什麽男一要和男二决裂?”
卓尔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艾沫差点喷出来:“因为他忍受不了男二了,他觉得男二在害他。”
“可是他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男二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们谁也没有说。”卓尔衡眼神有些发直,喃喃自语,“为什麽他不说呢?也许他说了,就什麽事都没有了,大家还是好朋友。”
“你错了。”讲到剧本人物,艾沫的认真劲又上来了,“他就算不说,他们也不可能继续做朋友下去了。”
“为什麽?”
“不为什麽!”艾沫恼火地道,“那麽多的事,一件一件累积到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回到过去了!”
卓尔衡坐在桌边,如同雕塑,许久许久之後才说:“那换作你的话,你会说吗?”
“那你呢?”艾沫一怔,反问道,“你会不会说!”
“不会。”
“为什麽?”
“说了,那些背叛就可以抹去了吗?背叛就是背叛,哪怕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是背叛。”卓尔衡快速地说,“哪怕是为了我好的背叛,我也不会容忍。”
艾沫心里咯!一下,看到卓尔衡慢慢转过头来,死死盯住他:“记住这句话,艾沫。”
阳光灿烂,人声窃窃,艾沫却像是感觉不到,卓尔衡像张网,他就是网中挣扎的飞蛾。
艾沫没由来地慌了一下,求救似地看向单钢,猛然意识到他们是在哪儿,跳起来就直冲李导身边喊:“李导,卓哥准备好了,开始吧!”
李导挥了挥手,喊了声开始,机器沙沙运转,卓尔衡慢慢从桌边站起来,低声道:“你来了?好久不见。”
这一条非常顺,整个片场鸦雀无声,直到一声“卡”之後,所有人才活了起来,忙碌的噪音充斥在耳中,艾沫这才觉得魂回来了。呆呆地坐在道具箱上,直到眼前被阴影覆盖,抬头一看,卓尔衡正站在面前,俩人静静地对视片刻,卓尔衡忽然笑了起来,细细的、微微的,就像刚刚抽出的花苞。
“你今天欠我的五块早饭钱什麽时候还?”卓尔衡问。
“……”
卓尔衡你去死吧!
女三的戏份今天终於结束,晚上全剧组决定去搓一顿,当然,李导也要送别他的“潜规则”,他老婆要来了。
剧组里年轻人居多,气氛很快就喝得不辨东西,艾沫抱着一瓶酒鬼鬼祟祟地出了包间,跑酒店的花园里去了。冬天的晚上,花园又冷又暗,一点也不舒服,他蹲在亭子角里,抱着瓶啤酒,啃着鸡腿,颇为惬意。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他睁着半醉的眼睛一看,居然是李导。莫名其妙的,他往黑暗里缩了缩,就听李导拨通了电话。
“睡了?剧组在闹腾,我出来透口气。”
这句话後是长久的沈默,花园里很静,艾沫也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这个电话就这麽沈默了整整好几分锺,那头才传来轻轻的声音,是个男人:“今天出什麽事了?”
“今天拍了场戏,男一和男二反目为仇了。”
“这种戏天天有。”
“他们曾经是兄弟,好得不得了的兄弟,後来呢,一个不说,另一个也不说,渐渐就有了心结,最後心结到了受不了的时候,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电话又沈默了,艾沫暗骂了一句,正准备逃走,冷不防一个温暖的大手从後面捂住了他的嘴巴,惊得他心脏狂跳了下,就闻见了熟悉的剃须水味道。
是卓尔衡。
卓尔衡爱干净又爱美,每次下了剧组总要把自己收拾一番,覆了面膜才结束。这味道艾沫非常熟悉,几乎每天枕着睡觉呢,几个月下来不熟悉才怪。
他放松下来,就见卓尔衡的脸凑过来,食指压在嘴唇上。
李导的电话唱了会儿哑剧,又有声了:“有些话,没必要说了,说出来也没意思。这两兄弟其实早不想做兄弟了,只要还有一丝做兄弟的心思,早就说了,没有这心思,多少机会也不会说的。”
昏暗中,李导握着电话,坐在台阶上,身影寂寞得像是戈壁上的枯树。
“我……”
“太晚了,我要睡了。”
“……好,晚安。”
电话挂断後,李导揉了揉脸,长出一口气,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进酒店去了。艾沫感觉捂在嘴上的手松了,他转过头,看着卓尔衡近在咫尺的脸。
阴影中看不清楚,只有被月光描绘出的侧面,英俊得令人不忍移开视线。
“想不想知道李导的八卦?”卓尔衡这会儿心里痒痒得不行,有种急欲与人分享秘密的冲动,这令他一惯无表情的脸更加生动,也更加诱人。
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寒冷,艾沫也不知道该找哪个理由,一切就这麽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他只需要稍稍往前一倾,就压上那两片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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