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林泽希收拾好店铺关好门,正坐在收银台那里算账,江煜从后门走了进来。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耽误这么久?”他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帮他拿行李。江煜把手里唯一的一个旅行袋往桌上一扔,往凳子上一坐,显得有些疲惫。
林泽希问:“吃饭了吗?我给你炒两个菜吧。”
“别麻烦了,煮碗面就行。”江煜刚一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匆匆说了一句,转身到后门边接电话。
他开火给他煮面,但江煜刚才的表情让他有些介怀。不只是疲惫,还有些别的烦恼。面条已经煮好了,江煜还不见回来。他看着锅里的面条,不停搅动着,就怕糊了锅。十多分钟后,江煜终于打完电话回来。
“你再不回来,面条都糊了。再给你煎个鸡蛋?”
“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他端起碗,随便拌了两下就大口吃了起来。林泽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
“忙完了就去休息吧。这个月辛苦你了。”江煜说。
“你待会儿有事吗?我把这个月的账给你交一下。”
江煜抬头看着他半晌说:“你看我现在这副憔悴的样子,今晚让我好好休息下吧。”
“哦,那好吧。”经他一说,林泽希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近看更憔悴,黑眼圈明显,眼袋都出来了。
江煜三两口把面条吃完,看他仍坐着一动不动。“还不去休息?”
“老板你先去休息吧,我把碗洗了就休息。”林泽希端起桌上的碗朝水池走去。
江煜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禁烦躁起来。林泽希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对这家店也是尽心尽力,既能炒菜又能打杂,态度又好。自从他来了之后,他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无聊的生活也有了些乐趣。“喂,你真的喜欢这里的生活吗?”江煜突然问。
林泽希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解。“嗯,挺喜欢的,怎么了?”
“这里和上海,你更愿意呆在哪里?”
“上海?我没在上海呆过,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不过我想可能这里更适合我吧。小地方人情味浓一点,大城市冷冰冰的。”
“那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一辈子?”林泽希皱了皱眉头,他现在挺喜欢这里的生活,可是一辈子也太长了吧?这么久远的事情怎么说的清楚。他把手里的活忙完,走到江煜面前认真地问:“老板,究竟出什么事了?我问过大海他们,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么久,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江煜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为难。“其实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上海吗?”他心里的不安果然应验了。
江煜点了点头。“我已经逃避了五年,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我必须回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煜叹了口气说:“我父亲前不久过世了。五年前我和他闹翻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逃避了五年,以为拖着不管就可以永远逃避下去。”说到一半,他听了下来,低头点了根烟。
“对不起,我不知道伯父他......亲人从我们出生起就一直陪在我们身边,给我们造成一种错觉,以为他们会一直都在,在制定我们的计划时不知不觉就把他们放在最后一位,等到回过神来......”说到这里,林泽希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这几年,他对父母的亏欠,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彻底释放,一发不可收拾。
江煜抽着烟,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哭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江煜接连抽了四五根烟,林泽希终于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说:“跟我根烟吧。”这几个月林泽希第一次点燃了烟,抽了几口缓缓说道:“对不起,本来想安慰你的,结果我自己倒先伤感起来。你这次回去见到他老人家了吧?”
“嗯,见到了,虽然很仓促,总算是和好了。为了让他安心,我答应接下本就该属于我的责任。”
“那挺好的,最起码了了一个心结。”林泽希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到,眉眼间却是化不开的悲伤。
“那你呢?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
“嗯,我知道你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说出来会轻松很多。”
他沉默了,这些年来,没有一个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没有人关心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满满的委屈和痛苦埋在心里,一度压得他喘不过气,现在有人愿意听,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如果不想说也不必勉强。我想说,你愿意听吗?”江煜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轻轻杵了几下,把烟灰缸端到一边,把双脚搭在桌子边缘,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靠在椅背上。
林泽希点点头,他娓娓道来。
他家是上海的,父亲是个有名的企业家,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注定了要背负家族企业的重担。他喜欢做饭,想去学厨却被家里阻止,说那是不入流的职业。家里安排他学了企业管理,毕业后被安排进家里的企业实习,被安排和门当户对的女人相亲。可他从高中起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大学期间秘密交了一个男朋友,被家里发现后强行拆散。他也不得已和一个女人结了婚。这桩利益婚姻原本就有名无实,双方顶着夫妇的头衔各自玩耍互不相干。可女人天生是感情的动物,竟迷恋上一个普通小警察,死活要和他闹离婚。这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本想顺水推舟离了干净,可两家大人都不愿意,女人情急之下当众戳穿了他的性向,把婚姻失败的锅全甩在他一个人身上。父亲为了维护家里的脸面,让他当众否认自己的性向,压抑了十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他和家里里大吵一架,离了婚之后一个人躲到这里。他名下有公司20%的股份,每年股东大会的时候他都要出席。这两年听闻父亲身体不太好,他也没放在心上。今年按时回上海,在股东大会上看见父亲坐着轮椅出现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父亲身体不行了。没想到连着开了几天会之后竟彻底病倒了,不到一个礼拜就撒手人寰。他对这五年的任信深深感到愧疚,在病床前答应父亲回来接手家族企业。最后他父亲说了一句:我这一走,以后你想怎么过就随你了,只是公司上下几千人的生计就交给你了。接下来的葬礼,遗产交割,公司接任,各种各样善后的事情接踵而来。公司堆了一个多月的事务没人处理,他坚持请一个礼拜的假回这里处理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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