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行_点点万【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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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想法我该怎么传递给她呢。

  这时我前所未有地希望她还在关注我,她在信里说,她看过我从前在班里演讲的稿子,很想亲耳听一听我把稿子念出来,亲眼看一看,我在讲台上展示自己的状态。

  我知道语文老师们喜欢互相交流学生写的优质文章,我必须再做一次成功的演讲,让其他班知道任恪讲了些什么,让老师能喜笑颜开地展示我写的文章。

  原本要过一阵子,到期末考前才能轮到我,但我想提前一些,我怕她离开得早,也怕自己慢慢地就忘了她的心意,失了回应的兴致。但我需要好好地准备,这个还未出世的稿子承载的东西太多了,要隐晦,也要十分明白,别的人不能看懂,但要让她知道是写给她看的。

  天越来越冷,学校把广播操改成跑操。

  其实广播操和跑操,对于心中藏有爱情的少年来说,都是很暧昧的活动。

  广播操有体转运动。

  跑操,跑操更能传递情愫吧,整个班排成一列,绕着两个标志桶跑步,身高相差正好的人一圈能对视两次,因为队形的原因不那么走运的话,往返的四五十米也能看上一眼。

  跑步时有人垂下眼盯着地面,也有人巴巴地期待着一个合适的位置,望眼欲穿。

  路迢迢的腿在上个月终于好透了,他总算能参与进来这样的活动。

  我知道他喜欢单雨寒,他这样的性格,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转过标志桶时我看了看他,两眼亮晶晶的,不由得笑了笑。

  最近我心情总是很好,看到他的喜欢心里也觉得高兴。

  大概是我脸上的笑挂得有些久,跑到操场中间时,我与傅懿行打了照面——他是体委,领在女生前面,我与他几乎在队列的两头,他看着我也笑了。

  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人啊,像智障一样。

  最近最后几排的男生都沉迷奇奇怪怪的运动。

  比如说在老师写板书的时候,冲到后门处做引体向上,拉完一个就撤回座位,老师转过身来继续讲课,大家都装作一脸认真地看黑板,实际上都在憋笑。

  又比如说跑操时有意无意地擦过标志桶,再暗搓搓地踢上一脚,假装不经意间把标志桶带倒了。

  我对这些活动向来是持不参与但也不举报的态度,虽然说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登不上大雅之堂,我应该是看不上的,但是它们都能传播一种快乐的情绪,低俗的,属于这个年纪的快乐。

  傅懿行对他们做引体向上没有任何意见,但对于踢标志桶这种行为就觉得很无奈了。

  男孩们乐得看见那小小的橙色圆锥体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中老年的校领导就看不惯了,他们觉得这不合规矩,两方势力缠斗,唯一受损的是夹在中间的傅懿行,他是体委,别的人看见斜躺着的圆锥桶只要扬起隐秘的微笑就行,而傅懿行需要撤出队伍,把那玩意儿扶起来。

  在我着手写演讲稿的那一周,男生们还算友善,跑操的十几分钟里只踢个一两次,其中还包含了有人当真是无意的碰倒。

  演讲前,我特意告诉了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与我相熟的女生,这次我要谈谈爱情。

  有意无意地与高一时期的同学讨论,请几个作文写的好的人帮帮我改一改稿子——这些都是在走廊里进行的。

  这是我上高中以来做的最高调张扬的一件事。

  那天的语文课在大课间之后。

  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我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这个紧张要胜过在开幕式上跳舞,也胜过傅懿行1500米比赛前,可以比拟我自己进行1000米测试。

  我觉得口干舌燥,身体极度缺水,手心却还在淌汗。

  晨跑时我心里一直默念着演讲稿。

  开场白,论点,分论点,论据,结束语。

  承上启下的段落。

  简单粗暴的总分总结构。

  一些生僻却优美异常的词语。

  我从没把一篇文章记得如此滚瓜烂熟。

  一次又一次地路过标志桶,我把那篇稿子念了一遍又一遍。

  大概是因为跑步时用心不专吧,音乐才放了一半,我竟然岔气了…

  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我放慢了脚步,抬起头调整呼吸,远远地看到一个男生带倒了标志桶。

  他的动作在我看来简直就是慢镜头回放,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一勾脚,欣赏自己杰作的一抹笑。

  我的同学不会因为我今天要演讲放弃他们的恶趣味。

  今天要演讲的我也不会因为他们恶作剧不感到快乐。

  倒掉的标志桶使我快乐,也让我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傅懿行已经跑过那个点了,他要再转一圈才能把标志桶扶起来。

  现在我要替他做一件好事。

  忍着痛跑到折返点处,我跑出了队伍,蹲下来把脆弱的小桶扶了起来。

  再解开鞋带慢条斯理地重新打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来。

  傅懿行又一次向我跑来,我朝他笑笑。

  这个人是除了那女孩儿外唯一有可能理解这篇文章的人,虽然他现在可能不知道我有多紧张。

  他显然是明白我在冲他笑,有那么一点儿不理解,但还是回了我一个微笑。

  眼波流转,如游鱼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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