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任恪做出来的事。
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都想要推卸责任,于是,此时此刻,我恨极了陈凯。
如果他没有在我们班里发疯。
如果他没有写那封举报信。
傅懿行就会高高兴兴地与我们在一起,上语文课,做数学题。
在他去集训前,我就会和他说,“傅傅,我觉得你能拿金牌。”
他会说:“如果没有失误的话。”
他能和我一起看海棠盛极一时,看银杏欣欣向荣。
他不会不开心。
他不会失误,之前他从来没失误过。
他应该去清华北大的,这时候他应该开始享受自己的悠长假期,而不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班里,继续读高二。
下课的时候,傅懿行终于来找我了。
“钥匙,你是不打算还我了?”他的表情是在笑的,眼里却没有笑意。
傅懿行还是这么温和,他是个多么好的人呢,他从来不让人分享他的难过,总是独自承受。
我把钥匙交到他手心里,捏了捏他的指腹。
他愣了,又冲我笑了一下。
上数学课时,讲台上李老师明显盯着后排停顿了一下,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傅懿行背着包从后门走了。
然后一下午都没出现。
所以我在放学的时候,走到了高二(7)班——陈凯他们班门口。
我很难描述我当前的感情,理智上,我应该问问傅懿行,他为什么要翘课,我应该给他疏导情绪,应该把语文课做的笔记都拿给他看,给他讲这学期以来他错过的所有古文,我知道该怎么做是正确的,但我不想那样做。
我只是在七班门口,透过窗户观察陈凯。
陈凯此时此刻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这和我构思的不一样。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今天和我预想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但是今天傅懿行数学课上就背着包走了。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
陈凯站了起来,我便从前门进了高二七班的教室,这个班上有几个我高一的同学,分散在各个位置,还有那天那个男孩儿。
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有些人注意到我了,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
我不在乎这些人怎么看我,要看就看吧。
我直接踹翻了他的桌子,桌面上的文具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抽屉里的课本哗啦啦全飞了出来,有几本倒卡在刚刚被拖过还没干透的地面上,等会儿捡起来的时候,直接扑在地面上的两页恐怕是不能看了,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对不住你了,陈凯的同桌,但谁让你是他同桌呢”,然后立刻用右手拉过陈凯的手腕,左手推着他被我钳制住的右手手肘,把他整只手别在身后。
他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我要对他做什么,所以我几乎没费力气就完成了一招擒拿。
就像路迢迢曾经说过的,陈凯是练过的,力气特别大。
我不想一上来就对他身体造成伤害的,但我又怕刚上手我就压制不住他,所以我抬起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让他跪了下来。
他被我按在地上,不住地挣扎,一边扭动一边大叫“你干什么!”
我把他囚禁在一方小小的,用我的身体、倒掉的桌子、潮湿的地板组成的监牢里,预备开始我的审判。
解老板说学校要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我不知道是学校没做,还是心理疏导于他根本不起作用,傅懿行都已经回家了,他竟然还在说“他是该死的同性恋”,还用那样不屑一顾的冷哼去批判傅傅的取向。
陈凯算个什么东西?
他凭什么?
他心情不好就能不被惩罚了,为什么情绪低落就能逍遥法外?
没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他自己没有考好,傅懿行做错了什么?
“我来和你讲讲道理。”
陈凯大约是人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和他身边围了一圈人,却也没人来拦我。
“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老师?”陈凯惊叫着,我觉着自己还挺厉害,能把他的声音又往上逼了好几个key。
“哟,又要告老师了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我扣着他的手,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腰,他终于精疲力竭了,“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打我,我会报警的。”
“告老师行不通,现在要找爸爸了?我说了,我是来和你讲道理的。”我从来没听过自己这样阴沉的声线,“听说你举报信写得很顺手?”
“我没有!”
放你妈的屁吧。
我抬了抬膝盖,蓄力狠狠地顶上了他的腰窝,陈凯吃痛闷哼了一声。
“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你他妈说傅懿行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冤枉他了?”
他没敢继续争辩。
周围有很小的议论声,细细碎碎的,但我听得很清楚。
“对啊我就说那信是陈凯写的,有人看见他贴了。”
“他干嘛要这样啊…”
“那个傅懿行,听说他国赛没考好,是不是被这个事影响了心态啊…”
“真是,学校里难得出现一个这么强的,现在好了。”
“可是前段时间学校里不就在传傅懿行是同性恋吗,他好像和家里人出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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