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要走了。”魏珩望着谢浔的侧脸,语气放得又低又缓。他上前一步,抬起手,仿佛想搭上谢浔的肩膀。
谢浔头也不抬,目光羽毛似地落在琴键上,指尖的音符并没有收到一丝影响:“你走吧。”
魏珩的手停顿在半空中,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谢浔:“这……就是你的告别?”
“贺离,既然你来了,那么有些话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琴音戛然而止,谢浔猛得一下站起身来,琴凳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静静回响。
魏珩脚跟向后挪了挪,身体绷得有些僵硬。
谢浔漠然地抬眼看了看魏珩,语气平缓,眼神紧紧地锁定在魏珩身上:“我时常在想,我们的选择是否出了偏差。我们彼此吸引,不过是因为孤独。感情空缺的填补,也许也有期限。我无比的怀念过去的日子,那是我心中最美好的时光,但这些只能成为我的过去,让这一切在该停止的地方停止,虽然残忍,却也是最好结果。如果有些事从来没有开始过,那就不需要告别。”
平静的陈述,像是与旧友午后闲谈的语气。
这样看来,叶瑜的冷漠与疏离,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但细心的人能发现,他眼神中的黯淡与挣扎出卖了他。
魏珩眼中的柔情一丝丝褪去,性子中的狠厉逐渐冲破束缚,他冷笑一声:“好。”
他自顾自地摇摇头,拳头握紧,刚才翻窗户手上受的伤还在,他无意识间碰到了最疼的地方,却也只是轻皱了皱眉头,没出声。
他转身,迈出一步。
远处的何东升坐在监视器旁,微微抬起手,一声“卡”字已经到了喉咙口——这一镜到这里就结束了,目前为止他很满意。
可刚发出一丝声音,就看到面前的魏珩在迈出一步以后,忽然转身,一只手抱住谢浔的腰,一只手制住他的肩头。
看来这一镜还没有结束。
何东升放下手,视线重新回到监视器的画面上,并没有喊停。
电光火石间,何东升明白了,魏珩转身应该是要吻谢浔的。
也许在这悲伤的告别中加一个强制性的吻,也许是不错的,何东升想。
而下一秒,谢浔狠狠推开了魏珩。
动作幅度太大,魏珩向后连退两步,眼里闪过一丝仓皇。
谢浔也没站稳往后错了几步,撞在了钢琴上,为了保持平衡,他伸手撑在了钢琴上,被按下去的一排琴键发出不和谐的低音,突兀地音符像是隔断两人最后一丝联系的利刃。
慢慢平静下来的谢浔微微喘着气,剧本中,叶瑜在这次分别中非常决绝,但从从之后的感情线来反推,这时候的叶瑜对贺离感情正是浓厚的时候,只是太多情愫被性格所压抑,再加上不想让贺离再因为自己毁了前程,无奈之下只能狠心告别。
但这个时候,在说出了那么决绝的话以后,贺离还是做不到干脆的告别,叶瑜此时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谢浔抬起眼,刚刚压抑的感情在崩塌的边缘徘徊,他觉得自己的视线朦胧起来。
“以后别再来了。”谢浔抬起压在琴键上的手,躲避着贺离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戏演到这一步,这场告别的所有可能都已经被填补上了。两个人的挣扎,一个明朗一个沉郁,他们通过自己方式表现了出来,和而不同,戏感却出奇地和谐。
“卡!”何东升拿着喇叭喊了一声。
由于琴房的拍摄场地有些局限,整个房间里挤了很多人,刚才由于很多人都像看了一次免费话剧似的,情绪完全被带动了,所以氛围有些紧张。
何东升一说结束,好多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现场一片唏嘘,好多人低头神情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
最激动的一群人应该就是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一个个跟刚中了彩票似的,即便是压低了声音,可说着说着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化妆助理随便抓住身边一个摄像大哥的手臂:“啊啊啊啊差点就要亲了啊!!要是亲上去我可能会当场昏过去哇!”
怀里抱着设备的摄像大哥被晃得脑袋都晕了,他不是很懂为什么这小姑娘这么激动,一脸迷茫:“小妹,你激动个啥啊,两个大男人亲有什么好激动的?”
“唉,大哥你不懂。”化妆助理叹了口气,转头哒哒哒地去找她的姐妹倾诉去了。
片场一时吵吵嚷嚷,只有何东升身边还算安静一点,毕竟没人敢到冰山大导演身边乱叫。
一个跟在何东升身边很多年的导演助理把刚泡好的普洱茶递给何东升,笑着道:“何导,给讲讲呗。”
何东升抿了一口茶,把监视器的画面重新往前调了一下:“贺离亲下去和没亲下去,是两个效果。”
助理跟着坐了下来,探着头看着刚才拍摄的画面。
何东升看着助理眉头紧锁,嘴角松动了一下,继续解释:“如果刚才贺离亲下去了,那么这场戏的主导者就是他,他的不舍和愤怒,悲伤和不甘就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表达出来,能让人感受到这个意气用事的少年柔软的一面。”
“哦——对哦,可是最后却没亲成啊?谢老师刚才推开的拿一下真是狠,把我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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