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的时候听见那些由于父母反对而分开的恋人的故事,总想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可以了,如果父母不同意别理他们不就行了,可现在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心里上无形的压力,真的会把人给压垮,连爱情都会在这种压力下渐渐变形。
我们已经很久不做爱了,渐渐地也不再接吻和拥抱,每天晚上两个人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着各自的心事,各有各的压力和无法诉说的痛苦,心灵和身体都疲惫不堪却又辗转难眠。
那晚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夜里翻来覆去怎么的也睡不着,于是我爬起来打开窗,冲着外面喊:“啊~~~~~~~~~~~~~~~~~~~~~”
那声音破空而去,却带不走我心底的不甘和压抑。
彭智然也没睡着,坐起来冷冷地看着我:“受不了了么?那别忍了!”
我转头看他,满眼泪水。清冷的月光下他的面孔那么冷漠,和说爱我的那个人一点儿都不像。我心底抑郁地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冲去厨房撑着水池边上的台面低着头哭,却压抑着不想让他听见声音,瞥见边上插着的水果刀,突然就转不开眼睛,然后无意识地伸手。
刀锋搭在手腕上的时候没有任何特别,就好像是一把普通的量尺搭在那里,只是比量尺薄一点冷一点。
我闭上眼睛吸气,跟自己说不难的,割下去不难的,再睁开,却没有勇气。
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死。活着起码还能看见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厨房玻璃上倒映出的那个站在泪流满面的我身后的影子,我慢慢把刀插回刀座,抹干眼泪回卧室睡觉,经过他的时候,他颓然松了口气。
半个多月后,彭智然妈妈由于连续几个月夜不能寐,连吃安眠药都没用,终于心脏承受不住,进了医院,据说曾一度血压都快跌没了。
彭智然接到潘小若那个电话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见他瞬间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我知道我终于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临冲出门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形容不了那个眼神,只是会一辈子都记得,那种眷恋无奈和悲哀,无法用语言形容。
可我当时当时竟然还冲他眨了下眼睛点了点头,甚至还扯了扯嘴角,后来想想真不可思议,大概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人都会努力假装得洒脱一点。
当天我回了我妈家,抱着她哭到抽搐,我妈一遍又一遍地抚着我的背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我听了哭着笑出来,然后又笑着哭得更凶。这句话,我记得我也曾经跟一个人说过的,你说这多么可笑。
第59章 《男男之间》
第一百零七帖
我们没说分手,但我已经不回去住了。回去也只是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久梁明传打电话来,听得出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问我要不要去日本散心,我说不用了,我继父明年要调去新加坡工作,我妈叫我过去再读点书,正在找学校。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说:“陈嘉,他的痛苦,你不明白。”
我说我明白的,所以我放他走,我放他走了他就不痛苦了。
梁明传在电话那头吞吐了下,直觉上我觉得他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然后只是叹了口气叫我别走,他说,即使不在一起,可在同一个城市,感觉也总是不一样的吧。
我沉默了下没有说话。
我没有心思再工作,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想自己想他,想他现在在干吗,一会儿又想从前,想以后,想自己接下去那些没有他的年月会怎么过,于是索性辞了职,每天在家发呆。
拖了一段日子后,彭志然打电话来说想把房子卖了。我说好,挂掉电话竟然都不想哭。
买也是他做主,卖也是他做主,我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是他做主。
当时的心情我不想再复述,感觉跟死了没差多少,多口气而已。哦,不对,还能觉得痛的。
我妈一直以为我当初拿我爸给的那笔钱去做股票了,一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我用来跟彭志然买了套房子。她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摸摸我的头说卖了也好。
和他约了跟下家签合同那天,我好像一直都不在状态。买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女人,签完合同后就付了定金。我们的房子有贷款,所以需要用买家的首付去还清贷款,然后才能送进银行做下家的贷款,进入实际操作阶段。我嫌后面的事情烦,花几百块钱做了公证,后面的事情直接让彭志然全权代理。
三年,这套我和彭志然当年的爱巢最后卖了九十万,连里面所有的家具和电器。几乎翻了一番。
我傻傻的想,世界变得真快,三年前听见一百万我觉得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个数,可现在一套房子就要九十万,才区区三年?是啊,才区区三年。我呆呆的看着彭志然,想,他怎么做到的,竟然一点留恋都没有。
合同签完后拿到首付走出银行,跟中介和买家告别,彭志然冲着我说:“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傻傻跟在他后面走,上车下车,然后到了一个小区。
这个地方离市中心不远,他在小区门口的一个房产公司找了个人,好像是之前就约好的,然后上去看一套房子。
那是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比我们原先那套要大,一百四十多个平方,客厅加主客两卧三个房间都朝南,书房朝北,现在住着一对印度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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