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的话。”林佑边剥了一个递到她嘴边,边道,“等您病好了,一口气吃他十串八串。”
老太太见他一片好意,虚虚抿了一口,而后连肉带渣一起吐了,笑道:“也就你哄着我。挺甜,我是真不能吃,你自个儿吃。”
林佑便自顾自吃了几个,真的挺甜,老太太的果篮总是最好最新鲜的品种。
“这是我儿从基地定的,怎么样?”老太太笑眯眯,半起身,吃力地侧过果篮,冲较劲的徐文畅余笑澜招呼道,“你们也尝尝。”
眼见林佑闷声不吭吃葡萄,都没往他们这瞥一眼,另一边,老太太又费劲地举着果篮往过递,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松手。
医生本不该拿慰问品,但老太太执拗,徐文畅无法,拿了根落单的香蕉,随手揣兜里。余笑澜也选了串葡萄,一屁股坐在林佑身旁,替他剥。
“怎么样?”
林佑舔舔嘴角:“阿姨的水果就没有不好吃的。”
“那是,”老太太把枯瘦的胸膛挺出一些,笑容满足,“我儿挑的,自然好的很。”
炫耀过后,她心满意足,掏出老花镜,哆哆嗦嗦地开始看书。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进门。林佑对这位常客很眼熟,他行色匆匆,西装笔挺,面上却布满愁容。年轻人一凑近,老太太便抬起头,冲他微笑。
“您今儿个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躺平,活动活动胳膊腿,颔首:“不错,从没这么好过。”
他握住老人的手,枯坐一会儿,说不出话。半晌,只道:“医生是顶好的专家,您放心。”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我头发齐整吗?”
“……齐整。”他想了想,取来镜子,用梳子蘸水,慢慢将两侧梳通,“这下更精神了,您看。”
老太太对着镜子左右一看,微笑道:“是挺好……哎,可惜今天不能擦口红。”
年轻人愣了会儿,突然起身:“您等等。”
他旋风似的出了门,老太太左右无事,又打量起余笑澜和林佑。余笑澜正剥开一粒葡萄,往林佑嘴里递,被背后专注的目光烧得脸红。
“您……”
“我老伴还在的时候,我们也这么要好。”
林佑险些噎着,咳嗽道:“您说啥?”
老太太面色不改,淡定微笑:“小林啊,你媳妇儿找的不错,好好珍惜。”
林佑还在咳嗽,余笑澜擦擦他的下唇,示意他把呛住的葡萄吐自己手里,一面侧头微笑:“我会的。”
老太太满意点头,似还想吩咐什么。年轻人杀回来,手里举着一只不知哪儿弄来的口红:“问过护士了,说可以擦,进去再帮您卸。”
她眼神一亮,对着镜子仔细描画。护士进门,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好看吗?”老太太忙活完,小孩子似的左右显摆。
“好看。”三人点头。
护士也笑了,上前道:“阿姨您今天气色真不错。这会儿要推您去准备室了呢。”
老太太点头,闭眼躺下去,没说话。
两人扶着床走远了。林佑笑容揶揄,捅了余笑澜一肘子,挤眉弄眼道:“喂,人说你是我媳妇呢。”
余笑澜毫不生气,好脾气地凑到他耳边:“老公,我上周晚上服侍得好吗?”
真是厚脸皮怕不要脸的,林佑耳根子一红,不说话了。
余笑澜挤上床搂着他,亲了一口发顶心,道:“我们也要活到她这个岁数,两个老头秀恩爱。”
“辣眼睛!”林佑嫌弃地啧了一声,想了想,又叹气:“哎,真操蛋。我们偏错过了十年。”
“没。”余笑澜将他搂得更紧些,把他脑袋按在自己左胸,低声道:“我这里,一直有你。”
十年还是十天,对我没差别,余笑澜心想,这颗心一直停留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天,一秒都不曾改变。他没说出口。因为他看到林佑已经闭上眼,再说下去,怕是要哭了。
“我爱你。”他咽下心里话,亲亲林佑的耳朵,小声说。
“我也爱你。”林佑反手缠住他的指尖,勾起一个笑,“永远最喜欢你。”
两人腻歪许久,天色将晚,余笑澜起身买饭去。
突然,病房被砰地一声撞开,一个形容桀骜的青年闯进来,又惊又怒:“我妈呢?我妈哪儿去了?”
身后小护士跌跌撞撞追着她,被他充血的眼球吓得说话都打磕绊:“罗,罗老师的确住这间。”
“人呢?!”他把门一摔,往里两步,一把拉开隔帘,和林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你谁?”林佑懒散地抬起眼皮子,见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见我妈了吗?”
“……你妈是谁?”哪儿放出来的神经病啊,林佑扶额,年纪轻轻就傻了,真是可惜这副好皮囊。
“罗明瑞,罗教授,罗女士。就住这儿啊。”对方有板有眼地回答,余光一瞥,拎起桌上的旧书:“啊,她书还在这儿呢。人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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