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屿似乎有些抵触他跟张老板的事,从第一次见时的戏谑到那天晚上的暴怒,上次他问起,程央说这边不去了在找新的,迟屿似乎对这结果非常满意。
因为什么?吃醋?占有欲?对他堕落的厌恶?
在迟屿明明白白跟他说之前,他一概不想去猜测,也许,从他看着他时只求结果不问缘由的目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程央并不怕他知道他又回来了,他只是不想应付他有时候突生的幼稚又有些强势不容人的脾气,他就是再冷漠,在迟屿那些不知所起的狂热情绪里,也会有一瞬间被牵动的迷茫与无措。
这些他没表现出来,但就像他当初在外套口袋里摸到那个解压球后改变的主意一样,他是利用了迟屿对他的好,可同样他的选择也因为掺杂着的这点好,而始终没有办法再提拒绝。
程央从包厢里换完骨碟出来,走廊上刚好有客人经过,他端着托盘站到一边,低头含笑说下午好欢迎光临,转头就看到楼梯口一人,背对着光正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两边包厢里不时传来说话吵闹的声音,但那人周围却像是真空隔绝了般的安静,笔直的视线穿过来,无形的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成了一道冰冷的屏障。
程央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站在这里就已经是罪证,迟屿兴师问罪的态度,更加印证了他的出现不是巧合。
程央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站住。”迟屿从后面叫住他,几步走到他跟前,垂眼往他手上的托盘里看了看,一张拉下来的面孔上写满了呼之欲出的嫌弃与愤怒,“躲什么?”
“有事吗?”程央问。
被戳穿后还能这么平静的一张脸对迟屿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往周围看了看,“早知道拿了我的钱后还要来这种地方卖笑,当初怎么不多要点?”
“你说什么?”程央的手用力抵着塑料盘子的背面,慢慢看向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迟屿冷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我给的钱还不够,让你一门心思惦记着这里。”
这句话成功的让程央的眼里积蓄起了久违的怒意,一瞬间爬满他整张脸的被羞辱过后的愤然甚至让迟屿感觉怀念,他还以为从那之后,他就只会对他没底线的顺从。
看来这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驯服的人,尤其不能被钱驯服。
一旁经过一辆放满了菜的手推车,有个和程央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哥往他们这边看了眼,喊程央过去帮忙一起上菜,看他一直站着不动,又低声催促了一声。
迟屿怀疑那小哥可能是看出了他面目不善,故意给他们这边打了个岔,他看着程央的侧脸,往后退了两步,“我在外面等你。”
迟屿靠在厨房后门口邻着一条小街的广告牌上,脚边散落着一地的烟头,按程央的脾气,可能会出来,也可能不会,但无论他会不会,他都一定会在这里等下去。
事情卡在他心里,他一路过来都在极力控制自己,除了这里,迟屿不知道换哪个地方等,能让他紧紧闷着的心情稍微顺畅点,他从大门进来,顶着服务生诧异的目光把店里看了个遍,没看到张老板,但也没看到程央,这让他不受控制的有了不好的联想。
他不敢保证那个画面如果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怎么解决,一想到张老板一面对着程央垂涎欲滴,一面又在背后中伤轻薄他,他就想冲过去一拳砸碎他那张堆满了假笑猥琐与丑陋的脸。
“想说什么,我只有五分钟。”程央从门里出来,走到他跟前,看得出来其间的匆忙,五分钟应该不是敷衍。
迟屿把烟头在地上踩灭,“为什么回来这里?”
“我需要这份工作。”程央说。
“你是需要这份工作还是需要他?!”迟屿看着他,“满大街那么多的工作,你找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就稀罕这里?”
“你什么意思?”程央的声音不自觉也有点冷了下来,其实刚才在里面迟屿的话就已经让他感觉难堪,他似乎有点忘了,在拿那三万块钱之前,他的脾气就从来没有与好字沾过边。
“我什么意思?”迟屿往前逼近一步,“你他妈傻逼吗,我迟屿从第一天见你,就知道那老东西对你什么想法,你跟我在这装糊涂?!”
“你觉得我在卖?”
“你想说不是?”迟屿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别忘了你有前科。”
“够了。”程央强忍着他话里毫不避讳对他的层层羞辱,“刚在里面你不都看见了吗,我卖什么了,如果你一定要认为我连笑到那种程度也算卖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那你回来干什么?”迟屿问。
程央没看他,“我有我的理由,你别问了。”
“什么理由,说说看?”迟屿去牵他的手,装作好言好语,在他看来无论什么理由,程央在和张老板差点有过那样的交易后,还跑回这里,就是对他,也是对他自己最大的侮辱。
程央没说话,甩开了他,转身就要往回走。
迟屿猛的掰过了他的肩膀,“你是还没被他摸够是吧!”
他明明没有这么想,脱口而出却全是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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