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_秋千在时【完结】(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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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说道:“书达说两个月要过去看溪溪,到时候天冷了吧,我多织几件,让他带过去。”

  傅闻远不说话,阿姨叹口气,说道:“你就打算永远不跟他联系了?”

  傅闻远偏过脸,曲起食指,用指节轻轻敲击玻璃杯壁。

  “反正我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阿姨再又叹气,“不知道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电话。问呢,谁都不会告诉我点什么。前两天我问书达,也只说八月份开始上学了。我不知道他要上学吗?我想问问他每天吃几顿饭,心脏那个毛病还严重不严重。从前在家里,晚上怕黑,房间里总要亮灯,自己拿零花钱买了只小猪灯,还回来给我报告,说花了三十八块钱。”

  傅闻远口袋里还有因为江措措总要才准备的几张五块钱。江措措不知在哪里学的,跟人要零花钱只会说五块,江越臣没耐心,只有傅闻远,他要一次给一次,因而江措措十分喜欢这位大伯,要的也勤快,可怜在回家前一晚被宁书达发现,全部没收了,还立了规矩,不许再跟长辈要钱。

  云溪没跟傅闻远要过零花钱,傅闻远也没见他因为喜欢什么东西花过钱。原来那盏灯是他自己买的吗?在商场挑好,问过价格,付款之后带回家。

  “刚开始说是闹绝食,不肯吃饭。”傅闻远声调平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饿了几天就好了。”

  阿姨来不及说话,他继续道:“身体也不算好,住了两回院,前段时间好一点,才回去上学了。成绩跟不上,人家一整天要约谈,把照顾他的人折腾得够呛。”

  傅闻远补充道:“叛逆。我要在跟前,非得收拾他。”

  他没像宁书达一样,敷衍人似得,说挺好,都好,很好,阿姨反而没话讲了,她原本就只是絮叨,并不想具体知道些什么。

  阿姨又有点鼻酸,低头去看她的针脚:“好了,知道得多了,我怕打电话的时候说漏嘴。”要是她无意中说了什么,也许自己都不知道纰漏出在哪里,自己都还不知道云溪具体在哪里,就给大院那边知道了。

  外调文件要正式下来那天,傅闻远自己还没见着东西,他大哥傅泽远就打来电话,东扯西扯,最后说起云溪。

  “奶奶担心你,你明年要有动静,带个半大孩子不方便,照顾不过来。要不以后还是叫他过来,这边人多,不多他一个。”

  傅闻远叩叩手机,很快说:“已经定了送他出去,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傅泽远笑起来:“那也行。他喜欢哪儿,我就帮你这个忙,签证不用担心,想长住也可以。”他很寻常地说道:“那我明天叫人去接他。”

  阿姨抱怨归抱怨,织了会儿眼睛困了,还是拿皮尺去量傅闻远的肩和胳膊。

  时间过得很快,傅闻远又坐了会儿,接了两个电话,天就黑了。晚上没做饭,两个人又把绿豆汤扒拉扒拉,就各自回房间。

  傅闻远洗完澡出来,关了顶灯,房间里就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粉色的光。

  还是燥热。B市夏天的尾巴拉得那样长,闷热空气笼罩体表,连粗布床单都开始贴肤,使人心浮气躁。傅闻远半倚在床头,深灰色的丝质睡袍散开带子,下摆跟着手的动作在大腿上扫来扫去。

  分明硬得厉害,却总差一点,出不来。自己弄了好半天,才勉强射了,精液沾湿腿间粗硬的毛发和腹部,傅闻远抬腿下床,视线落在墙角粉色的夜灯上面,又无端想起那截姜黄色的毛衣袖子。

  第三十六章

  听过“不爱”之后,云溪的反应不太在意料之中。他一下坐直了,咽了咽口水,连回避目光都不知道,直愣愣看着傅闻远,好半天,才慢吞吞说:“啊……”

  他撑住桌子,作势要走开:“我去拿杯……”

  “云溪。”傅闻远却捏住他肩膀,将他原位按回去:“推你的人是傅清远,做主放弃你的,是家里的老太太。你受伤,是你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现在需要看心理医生,是你自己不够坚强。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养父,你十八岁了,上床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没说过要跟你谈恋爱。”

  “这些问题,你迟早需要面对。”

  “你的痛苦,如果真的需要追责,那个人不是我,你明白吗?”

  书房随着他话音落地变得异常安静,

  云溪说:“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觉得我是凶手,我欠你,我该当责,我该爱你。”

  云溪停了很久,环抱双膝,整个人都缩进那张深红褐色的梨木椅子里,脸深深埋进双膝间,发出一点压抑不住的呜咽。

  从被冰湖笼罩的那天开始,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就被一再牵扯,到今天,几经变形的纤维似乎才要回到原位,但习惯了沉迷于痛苦,清醒又何尝不算另外一种折磨。

  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低声问:“可是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我不是签了吗?”他说:“你已经不是我的养……”

  傅闻远道:“我还没签。”

  “……”云溪从椅子上下去,两条腿都在发抖,但他控制住了,没哭,也没摔倒。他咬着煞白的嘴唇挪到傅闻远跟前,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乞求似得说:“那你签了吧,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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