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容易让人清醒。
徐百川站在被暖黄灯光浸润的夜色里,回想这七年。围着唐近团团转也好,受人奚落,时时刻刻演戏也罢……这些只是一时上头所说的迁怒直言,理智上他清楚得很,是自己大闹了一场。唯有临走那句话是他的真心话,唐近很好,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温柔,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他,所以感受不到特权罢了。
徐百川见过唐近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唐近可能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不可能一世反应不过来。他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唐近,帮忙排除一个因为他而产生干扰项情理之中。尽管这件事对他有些残忍。
话又说回来,他凭什么要求唐近喜欢他?就凭他付出了?有任何人求他付出吗?没有,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没有结果不过是对他一开始死缠烂打应有的惩罚。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前,徐百川打开车门上去。
各色的灯光映在车窗上,他收回视线的一瞬间,有一辆车逆行而过,宋翊羽坐在后座,看着手机一次次因为无法接通而被挂断,无尽地后悔——他不该走的。无论这一次,还是七年前,他都不该走的。
宋翊羽匆匆关上车门,一路跑进酒店,转角处的电梯停在21楼。他不停地按着“↑”键,仿佛有什么在身后追赶。
唐近住院三天,第四天执意出院,他因为家里的事情暂时回到B市,一切处理完毕后,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心慌,原定第二天再回H市,他再也等不及定了最近的航班。如今恐慌已成燎原之势,他知道不停追着他的东西是时间,或者换一种说法,时机。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时机,幡然醒悟已经追悔莫及。
酒店的电梯今天格外的不顺畅,几乎一楼一停,终于到了唐近房门外时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七年,七分钟,像是难逃的宿命。
宋翊羽尽力平静,然后抬手敲门。才敲了三下,门从里面豁然被拉开,唐近眼中的亮光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熄灭,他心里一滞,难以言喻的酸涩翻涌起来。
“你来干什么?”唐近问。
宋翊羽强笑道:“来看看你。”
徐百川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荡,唐近心中明明白白:徐百川,你说错了,我喜欢的不是宋翊羽。
唐近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宋翊羽进去的意思,道:“我没事,你还有事吗?”
宋翊羽已经有了回头的冲动,他知道说下去可能会让唐近生气,但他已经走了太多次,这一次再走,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咬紧牙关,干脆豁出去,他不想再自欺欺人,不想再装作不在意。他孤注一掷地将一直以来的矜持与试探扔在脑后,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按在唐近的腰上,充满暗示地问:“不让我进去坐坐?”
拉小提琴的手此时在唐近的腰上向下移动,唐近惊了一瞬,立刻抓住宋翊羽的手腕,不确定道:“你干什么?”
宋翊羽心一横往前一扑,将唐近撞得倒退了几步,用手肘把门关上,然后整个人贴在唐近身上,另一只手覆在了唐近的两腿之间。
不待他有所动作,下一秒他就被大力推开,唐近没有留余力,他“砰”地一声撞在门上,蓬松的头发凌乱地落在了眼前,紧接着就是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你疯了吗!”
宋翊羽像是被人甩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够了吗?你还想做什么?答案是不够。他想做的还有许多。他想和唐近回到七年前那段青春懵懂,纯洁美好的时光。
这些,已经在七年里一次一次对唐近的回避敷衍里磨光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唐近不再联系他。他知道唐近身边有了别人,也越来越多次听到唐近用故作嫌弃的语气说出徐百川的名字。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开始,也谈不上结束,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炽烈的想念变为了朋友之间的问候与戏谑,心照不宣却各自有数。
“为什么?!你喜欢我的不是吗唐近!?”宋翊羽揪着心里那一丝火苗,与其说在问唐近,不如说是在问自己,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得到答案。
唐近确定道:“我喜欢的是徐百川。”
徐百川这三个字刺痛了宋翊羽。回国之后他以各种借口约唐近出来,甚至让共同的朋友做局让唐近到场。他曾无数次以玩笑的口吻旁敲侧击徐百川在唐近心里的地位,每次都是点到即止,极力避免唐近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因为只要没有尘埃落定,一切都未可知。
没想到还是说出来了。
“徐百川?”宋翊羽“呵”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徐百川送你礼物祝我们永结同心?”
唐近倏然想起三个月前徐百川说过他一定会喜欢的礼物,脸上微僵。
宋翊羽清楚地看出细微的变化,惧怕许久的答案终于到来。
他习惯了万众瞩目,众星拱月的待遇,从未如此不顾脸面,也从未狼狈至此。见到唐近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竟然生出蓬勃的恨意来,言语化作利刃,伤人伤己:“对,那通电话是我打的。”他不复优雅王子的形象:“我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祝我们百年好合!”
“你喜欢他,他想摆脱你还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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