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安枫突然问他:“董大,你能不能和许既白保持点距离?”
董黎差点没听清,等他反应过来,反问道:“我和许既白没有距离吗?”
辜安枫闷闷地说:“你今天早上和他去跑步,他回来的时候,哼,满身臭汗还要贴着你。刚刚他还用自己的筷子给你夹拔丝洋芋,共用筷子很脏的,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给你扒拉掉了……”完全不顾董黎也给他夹过菜。
董黎打断他:“安安,你也太幼稚了。”
辜安枫别别扭扭地说:“我不是幼稚,我觉得,有一个艺人跟你传绯闻,已经影响很不好了。”
董黎一头雾水:“我和谁传绯闻了?”
辜安枫不可思议地说:“我啊,你不记得了。”
董黎差点笑出来了:“你自己觉得这个新闻荒不荒唐?”
辜安枫说:“可是许既白,他,他…”
董黎说:”他怎么了?“
辜安枫想说他真的是喜欢男人的,但是他不习惯背后议论别人是非,所以最后脸憋得通红,什么都没说出来。
董黎收起笑容,说:”安安,你如果觉得那些荒诞的新闻对你有影响,你可以离我远一点。”
他说完,到柜台去结掉账单,就出门了。去片场的路上,许既白很没自觉地坐在了后排董黎的身边,辜安枫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上,听许既白努力地和董黎聊着非常无聊的天,从后视镜里看到,许既白把一只手虚虚的搭在董黎的背后。
下午天色不是很好,但是许周群很高兴,剧组只有几场在山上的戏需要补拍了,如果能下雨最好,可以提前在这周末杀青。他极力邀请董黎和许既白呆到杀青,和他们一起上燕支山,看看古边塞风光。
董黎答应了,当天在酒店里收拾准备上山的行李,容西园打了过来,他站起身,站在窗边接电话。
他说:”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或许他对我有感情呢…我打算逼一逼他。”
“唧唧的推荐信是吗,你把精力放到戏上就好,我回北京会立刻去办……”
酒店小小的花园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董黎还是能看到一个黑魆魆的影子从花丛里窜了过来,停在他窗子底下不动了。
他关上落地灯,辜安枫就看不见暖色的灯光中间那个修长的剪影了,他试了试,抱着楼面上裸露的管道往上爬,发现实在是太滑了,完全没有爬上四楼的可能性。他一边从管道上溜下去,一边在心里默默自嘲:幸好在甘肃,如果被狗仔拍到,他可一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爬管子。
只是,在秋季凉风送来极淡的枯叶味道中,不知为何,他突然回忆起,大学里排练莎士比亚戏剧,半夜翻过凯普莱特花园的罗密欧。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剧组就上了山。
他们特意避开了人类活动痕迹明显的森林公园地带,到了燕支山脉的深处,从向阳的山坡一侧向上攀爬,重峦叠嶂像捕猎的野兽一样,蛰伏在远处,那里,无数松柏密匝匝地直插天日,令人生畏,看者辟易。他们在半山上往来处回看,铺遍了漫山遍野的油芒,在蒸腾的山岚中流动成无边金色的幻海。
山顶竟然还有积雪,运动鞋踩上去也是嘎吱嘎吱的,董黎感叹:“李白说燕支长寒雪作花,一千多年了,我们还有幸看得见。”
辜安枫凑在他身边,刚想张嘴说什么,忽地打了个喷嚏,走在最前头的许周群敏锐地回头,如临大敌,命令道:”小安枫,你可不许感冒。”
辜安枫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正巧被从前面走过来的许既白抓了个正着,他自觉在对头面前有点露怯,刚想提一口气换个表情挽救高冷形象,眼看着那人笑吟吟地解下自己围巾给董黎围上了。
董黎不自在地缩了一下,但最终也没说什么,温顺地让许既白给他围上了。许既白自然地就没有再走回前边去,他放慢脚步跟着董黎一起左顾右盼,不时指点着远处的怪峰和山间的雀鸟。
辜安枫哼了一声,大步走到他们俩前面,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来膈应这两个不好好赶路的人。
拍摄的时候倒没出什么乱子,主要是因为董黎懒得和一帮老熟人做表面功夫,早早地带着李汐子四处乱逛去了。
辜安枫在许周群的片场从来不敢放松,此情此景,却有点飘飘然,丛林重重之处,每次有些大的响动,他都要张望一下,是否是董黎行到那里了。他并不是思念董黎而已,他与董黎认识很久,近来更几乎朝夕相处。但当被放诸原野,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董黎,和他呼吸着同一片云雾,这个事实莫名叫他意夺而心折。
他穿着盔甲,站在群山之间,翘首看远方一处枝叶乱拨,突地一只大雁划过长空,往对面的山谷中去了,他转头目送那只大雁远去,待回过神来,许周群抱着臂,唬着脸说:“你是不是走神了?”
辜安枫哑口无言,许周群故意停顿了一会,继续道:“不过,效果还不错。今天上午的戏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辜安枫没想到,自己今天第一次一条过,居然是因为走神。
他还在感叹着,忽然听见清越的乐声穿山而来,沿着一路掩映的灌木丛,是董黎在吹一支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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