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熙点点头,应了。老头儿对前妻很讲情分,也从来没怪过戴晚晴走,只觉得是自己当初太穷,没前途,给不了戴晚晴想要的。至今,每年她农历生日前,他都提醒闻熙记得去看看。
孩子去看看妈,就当是爸爸的心意到了。老闻就是这么简单地想着。
闻熙到了车里,看看日历,戴晚晴的农历正好是圣诞节。他计划着约夏正宇的日子,也是圣诞节。这一天,怪忙碌的。
这些暂且不管,他在圣诞节上做了个标记,就开车进城了。
因为下雨,学校的早操取消了,凭空多出个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是学生的幸福时刻。夏正宇用校服蒙着脑袋趴桌子补觉,大约是刚睡着的光景,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
他头也不抬,在桌面上捞了捞,然后树起一块牌子,上书:有事留纸条,无事退朝。
接着,推他的那只手果然消停了。
闻熙无奈地笑了笑,对旁边围观的学生做了个“嘘”的手势。同学们大多都还敬他曾是老师,一时间都乖乖听话,停止了窃窃私语。
闻熙小心地抽出夏正宇的草稿本,弯身低首在上面写了点什么,连同自己带来的笔记本,一起反扣在他的桌面上。然后留下一瓶热饮料,静静看了看熟睡的少年,轻轻转身走了。
围观同学一片失望,尤其是女生,有一个捂着胸口对小闺蜜低嚎“他怎么没亲他”,小闺蜜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你以为在拍网剧吗?”
这声悄悄的议论,闻熙听到了,目光羽毛似的在两个女孩儿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女孩儿们怎么脸红窘迫他没在意,只想着那句“怎么没亲他”。
他倒是想的。那颗捂在校服里的脑袋,露出一片软软的头发,他用手指触碰的时候,就很想低头亲一亲。
下次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小家伙脾气下去了,就可以把今天的一吻补上了。
直到上课铃打响,夏正宇才不情不愿地从校服里钻出来,冰冷的空气马上溜进他脖子。刚刚盖脑袋用的校服,立刻变成挡风利器,被他披在身上。
视线一扫周围,才发现,有一二三四五六……双眼睛,正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他一脸茫然,不由自主整了整衣服,顺便小声喊了喊斜前方的吴白婉:“喂,那谁,镜子借我一下!”
上课的老师已经出现在走廊,那些目光一一收了回去。吴白婉的镜子连着一本草稿本一起送来的,完全空白的一页上写着一句话:课间的时候,你男朋友来看过你。
夏正宇:……
他被“男朋友”三个字惊得虎躯一震,镜子也不用了,脑子里努力回想课间发生了什么,然而什么印象也没有。但看大家的反应,想必闻熙此行一点也不低调。
但闻熙一贯是低调的。
他有些开心。低头看到桌上的热饮、草稿本、笔记本,开心又多了一分温暖。草稿本上是闻熙留下的话,话也是低调的,让他注意保暖,注意作息,以及,圣诞约会。
他看着,心跳莫名快起来,呼了口气,又按了按心口,才让自己不那么躁动。
“拿出昨天的试卷,我们重点挑几道题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拿起粉笔做板书,他一边翻昨天的试卷,一边把闻熙留下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抽屉里。
暴雨过后,天气忽然回了温,阳光也似乎更干净些。趁着好天气,基地能开工的活儿都开工了,闻熙一连在基地忙了几天,跟着老闻和自己雇的当地农民一起下地。
日子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圣诞节。
中午放学,夏正宇收到闻熙的信息,一条是某家餐厅的定位,一条是对他解释约会时间的语音。他单手打了个“好”字回过去,心情也极好。
这时,闻熙也已经离开基地,按老闻的意思,拎着蛋糕去一趟陆家。
自从二十岁以后,除了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几乎不会踏进陆家的门。母子之间都没有明着聊过这份隔阂,但彼此都明白,这是离心离德、无法挽回的分裂结果。
他进了陆家的客厅,放下蛋糕,又坐了一会儿,戴晚晴才姗姗下楼来。今天这个日子,意味着她又老了一岁,但她用比任何时候都明艳的模样来对抗这份“老”。即将五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三十多的美妇。
“小熙。”她风情万种地坐在闻熙对面,低眉看了一眼蛋糕,“今年这个,很漂亮。”
闻熙颔首点点头:“心意送到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哥!”陆怀霆紧跟着从楼上下来,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衣,下摆还卷着没整理好,脚步匆匆,就那样迎面冲过来,“你不是才来吗?就要走了?”
闻熙的身体稍稍向后倾,保持着距离,淡淡地说:“嗯,还有点事。”
陆怀霆一边理整齐衣角,一边坐下:“我过一个月就要回学校了,这次妈妈生日,我订了个地方,打算给妈妈好好过一次生日。你也来,好不好?”
闻熙笑笑,直白地回:“不好意思,我有安排了。”
陆怀霆听了,脸色一沉,大约是想到了什么。
戴晚晴将这个小儿子的脉门把得最清楚,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要犯脾气,便有点烦躁和不悦——任是谁,也不能破坏她过生日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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