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逸没说,但沈熠觉得许云逸懂的,许云逸明白他的心情。
如果说世界上的人,按照爱他和不爱他来分的话。不爱他的人就不说了,爱他的人,没有人觉得他最珍贵。
这件事让沈熠没办法不耿耿于怀。
假如爱是,我可以忽略你的想法去以我自己的意志为中心,我给你的爱和某些人的一样你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如果要拿来比较的话,我会选择更加在意其他人的感受。那么这样的爱,沈熠扪心自问,真的无法从中获得安全感。
可他又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就好像自己是个隔了十几层被子仍能感觉到床上有个豌豆的矫情公主。他怕一旦说出来,即便那颗豌豆真实存在,别人也会觉得是他想得多是他钻牛角尖是他太自私。
天完全黑下来,东西总算是全都做好了。沈熠给叔婶家送去一部分后,又拿了一些去了隔着两条马路的李大爷家。
李大爷独自住在马路边上的小屋子里,以前靠给过路的人修自行车过活,后来大家都骑电瓶车和摩托车了,他就靠着在路边的优势开了个小卖部。
一见到沈熠,李大爷就热情地招呼他进屋里坐。
小时候沈熠经常来这里,有时候来给李大爷帮帮忙,有时候是来听李大爷吹笛子。
老人家最喜欢吹茉莉花这首歌,他曾经还怀疑过李大爷是不是只会吹这一首,直到后来李大爷教他吹笛子的时候吹了其他曲子。
“你回来的是太晚了,晓彤腊月二十就回来了。”李大爷给他倒了水,叼着烟说道。
“嗯。工作太忙了。”沈熠问他:“都过年了,还一个人住这儿?”
“你记事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哪一年我回去了。我老头子一个人待这儿挺好。”李大爷不在意的摆摆手。
“您在这儿住着,婶子和晓彤他们心里也不舒服。您也这么大岁数了,回去热热闹闹过年不好啊?”沈熠不懂这老头子怎么这么犟。有家有室,怎么非得一个人在外头住。
“小兔崽子还教训起我来了。”李大爷笑起来,吐出一口烟雾。
老人家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密,也越来越深了,完全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风采。沈熠曾经在大爷家无意中看到过一张他和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照片上的李大爷看样子三十多岁,他穿着入时,模样又好看,当真是意气风发。
“你啊。你不懂。”李大爷念叨着,颤颤巍巍去了卧室,拿着一个盒子递给他。
“给。我一直想把这个给你。我知道你对笛子没什么热情,但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些年,也就你这一个小崽子算是入室弟子,这个就送给你了。”
沈熠奇怪地打开一看,是一只竹笛。这笛子通身油光发亮,笛尾好像是牛角之类的材质。盒子里还放着笛子的润滑油和保护器。
“不不,这我不能收。您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吧。”沈熠把盒子还给李大爷,李大爷不接,他就放到桌子上。
以前李大爷教他吹笛子的时候俩人都是共用一个普通笛子。看这把竹笛的质量这么好,被保护的也很好,盒子上面还印着1991,对李大爷来说应该特别宝贵。自己与他又没有血缘关系,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收下吧。你也知道,我这岁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如给你还有点用处。”李大爷抽着烟,目光留恋地看着盒子。“我要真不在了,也算是给你留个念想。你要嫌它碍事,等我死了你放我棺材里。”
第十五章
“您大过年说这晦气话干什么。我是觉得这个太贵重了……”沈熠叹口气,收下了竹笛。
爷俩聊到十点多,老人家要休息了,沈熠才抱着盒子回家。
路上他给许云逸发微信说了这事儿,许云逸也认为这竹笛应该是有什么意义。
“或许因为一直和自己孩子们关系不好,怕要是有个意外,这东西落到其他人手里。”
“嗯。我也怀疑是这样……”沈熠说。
“你会吹笛子?没听你说过这个。”许云逸已经躺在床上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想不到吧。”沈熠觉得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很舒服,到了要拐弯的地方也没拐,一直往前走着说:“我一直觉得吹笛子这个技能有点土……不好意思说。你看别人学的乐器都是钢琴小提琴什么的,我这个太寒酸了。”
“哪里。只要你喜欢,给你带来快乐了,就是很棒的乐器,没有寒酸不寒酸的。”许云逸阖着眼,慢悠悠说。
“我学的也不好,只会点皮毛。”
“那等你回来了,给你报个学习班或者找个老师学一学。如果你想学其他的乐器也可以。”许云逸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马上要睡着了。
沈熠不说话了,等着他完全陷入睡眠,就这样听着他的呼吸,慢慢往前踱步。他在街上转悠到十二点,到了家门口才挂断电话。
许云逸难得睡个好觉,早上七点正要起床,听见外面金秋然着急慌忙地和许文广说许云宇走丢了。接着金秋然来敲门,让他快一起去找许云宇。
冬日的七点多天还没大亮,三人匆匆忙忙出了门,在大街上此起彼伏地叫着许云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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