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在三楼,电梯一开,许多人打着地铺,周围还有许多生活用品,哪怕家里开医院,严希还是忍不住伤心,这哪是ICU,简直是人间地狱。
走进去,走廊一路到头都是地铺,许多人正在玻璃窗前看望,轻扫一眼,里面的人浑身插满管子,输液和仪器都快将人淹没。
时炎羽陪着严希,在他身形颤抖中扶住他,关心道:“暂时还没远离危险期,反正你看他也不会好,我们先回去吧,不然你也会倒下的。”
严希推开时炎羽,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病危,他怕再不看,他就看不到了。
一个玩笑,成真的代价谁也受不住。
严希终于明白林浩说死人面前不说假话的感觉,他想在汤褚耳边诉说,他有多不听话,偷吃多少次零食,有多少次明明愧疚仍是对汤褚发火,还有他的爱,羞于出口的爱,如今他能像机关枪般说个不停。
汤褚在玻璃窗的另一边,严希看不到一点点,身上盖着被子,额头有纱布,下面是氧气罩。
严希的手扒在窗上,近在咫尺的人,如今相隔天涯两边,忍不住的泪再次流淌。
他的泪几乎干涸,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比血还珍贵的泪才能表达男人的感情。
严希的眼已经不成样,血丝遍布,脸颊因为泪水打皱,轻轻一碰,有些许疼痛。
突然想起汤褚最怕他的眼泪,严希急忙用脏兮兮的手擦掉眼泪,皮肤生疼,却无法顾及。
“医生怎么说?”严希的声音十分沙哑,还有丝丝颤抖。
时炎羽垂下头,身形凄凉。
“腿骨受伤严重,怕会瘫痪,而且是腰部以下。”
腰部以下,男人的象征,若是瘫痪,足以让一个男人失去活下去的信念,瘫痪,不能行走,私生活不能自理,严希无法想象,骄傲洒脱桀骜不驯的汤褚,怎么受得了凄惨的样子。
“没办法了吗?去我家医院,我们家那么多名医,一定能治好他的,一定能。”严希不愿汤褚失去双腿。
“这是全球医生都没法解决的问题,受伤太重,没截肢算不错了,可我现在不担心这个,以后谁来照顾他,叔叔阿姨年纪大了,没法陪他一辈子,而旁人怎么可能真心照顾他。”
“我啊,我陪他一辈子。”严希语气淡淡的,却坚定到让人无法怀疑。
时炎羽惊奇的注视严希:“公司的确能保证他衣食无忧,可他废了,不是一个男人了,没法给你性福,而且你得像个保姆,照顾他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你是严家少爷,要什么男人女人没有,怎么会和他一辈子。”
“怎么就不能呢,他那么爱我,我又那么爱他,只要他不抛弃我,我就和他一生不离不弃,就算公司没了也没关系,严家的医院由我继承,以后我会好好学习医术和管理公司,我养他。”
“你养?”时炎羽忍不住嘲笑,严希也不小,只会玩游戏吃东西,小脾气还不依不饶,这样的人怎么指望他认真。
严希的确有小脾气,可这小脾气让他十分固执,他爱玩不错,游戏却没有他没过关的,被家人宠溺的他没长大,也不想长大。
在巨变下,他终于懂得一个道理,人的成长,任何人无法成长。
他在想,如果他能早点长大,没有那么多任性,或许就不会和汤褚分手,也不会造成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
如果,这世上最残酷的词,明知不可能,还要去奢求。
严希知道林浩也吓昏,让时炎羽先回去陪他,而他在这里多待一会。
时炎羽刚转身,医生冲了出来:“汤褚家属,病人病危需要进急救室,你们跟我来。”
严希猛然望去,属于汤褚的生命显示器正在报警,心跳、血压都在极速下降,医生护士急忙转移。
严希来不及思考,跟着医生们,站在急救室外,快奔溃。
等待的时间十分煎熬,时炎羽手机却响了。
时炎羽也是企业总裁,大忙人,严希也不好麻烦他陪自己,忙说:“如果有事你就先走吧,我一个人行,对了,不要告诉他父母,一切等他转危为安再说,我怕老人们承受不了,把自己急病。”
时炎羽放回手机,笑着说不。
“这急救室进的,比自己家都勤,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你真的愿意长大,然后保护他,养他吗?”
严希苦笑:“说什么呢,那是自然,只要他好起来,就是全瘫也没关系,我只想和他说说话,听他训斥我。”
短短数日,太多压力在严希身上,整个人都瘦了,眼皮下的黑影极重,十分颓废,因为害怕,身躯小幅度的颤抖。
极速跳动的心脏,仿佛只要再受刺激就会暂停般。
严希十分懊恼当初弃医,如果没有,他就能在手术台上,亲手将汤褚治好。
不过……
他抬起颤抖的手,冷笑。
就这样,估计只能在一旁看着,反正比现在干着急好。
想了想,严希还是拨通自家老爸的电话,让他派医院最好的骨科内科外科医生,对别人,他始终不放心,怕医生会不尽力,伤了他的爱人。
急救室内的汤褚,正坐在手术台上,氧气罩也被他放在一旁,除了头上的伤,很显然他并没病危,也没有瘫痪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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