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想跟他有个未来,有个家,每天都是柴米油盐细细碎碎的琐事,晚上窝在一起吃着零食看没有营养的电视剧,也许偶尔会吵架,但躺到床上后对方也会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凑过来搂住他,等第二天日头升起,拥着爱人醒来,那些不快就都烟消云散。
他真的真的很想一辈子都和许陈愿在一起。
许陈愿专心致志地对付那条刚放到案板上就还蹦跶个不停的鱼,现在终于把鱼头剁下去了,又剖开鱼肚子把内脏取出来,刚把鱼和炖鱼料放进锅里,还没等放豆腐,电话铃就突然响了。
许陈愿满手的鱼血,和油渍,腾不开手,就问许味:“谁的手机?”
许味看自己的手机很安静,就跨过椅子,说:“好像是你的。”
“谁打来的?”
许味把手机拿进厨房,递给他,说:“是陆哥。”
许陈愿举着手,苦笑道:“没法接,你摁开吧,开免提。”
“哦。”
许陈愿拧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下洗手。
许味接起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许陈愿把脸凑在手机边儿上,问:“喂?喂?说话啊,没声儿!”
“许、许陈愿……”陆星澜的声音有点颤抖,不知道现在在哪儿,那边有好几个人在说话,许陈愿也听不清。
“咋了?我正做饭呢。”
许味站在一边静静地举着手机,听他讲电话。
陆星澜说:“许陈愿,宋、宋溪……宋溪死了。你先别告诉许味……”
已经迟了。
许陈愿瞪大了眼睛,赶紧在毛巾上把手擦干净就要抢回手机,许味却紧紧地握着手机不肯放开,呆滞地看着许陈愿。
许味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甚至哭喊些什么,可是喉咙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喂……喂?”
突然没了声音,陆星澜看了看手机,发现还没有挂断。
电话这头的许味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思考能力,他简直不愿意相信十秒钟之前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只能怔怔地看着许陈愿,眼神哀求,希望他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告诉他他只是听错了……
许陈愿深吸了一口气,说:“小味,听话,把手机给我。”
许味这才乖乖地把手机递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许陈愿把免提关掉,去跟陆星澜讲电话。
可是他们离的足够近,足够让许味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话。
自杀……割腕……警察……
后来许陈愿又和陆星澜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这就是许味对那天最后的意识了。
还有鼻尖缭绕的,锅里的鱼香浓的气味。
等许味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被许陈愿牵着手,站在一个灵堂里。
黑白的绸带、黄白的花、眼睛里看到的只有这么三种颜色,许味不敢抬头,不敢看正中间那张黑白的照片。
来吊唁的人没几个,灵堂里也没有哭声,所有人都安静得像是在演默剧,音响里放着大悲咒,鼻尖缭绕的是廉价的香火味。许味除了许陈愿和陆星澜,谁都不认识,方允没有在,也不知道他是没有接到这个噩耗,还是不敢来。
陆星澜上前鞠过躬,把一束百合花放在棺材前,折回来以后站在许陈愿的身边。
“是我发现他的。”陆星澜不知是对谁说,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我去他家找他,那是我第十二次去他家找他,我让邻居帮我留意,只要他一回来马上通知我,我还给了那个邻居一百块钱……”
许味抬起头,怆然地看着他的脸。
“我去敲门,没人看,就跟邻居借了榔头把门锁敲了下来,屋里没看见人,浴室里有水声。”
“他躺在浴缸里,全是血,旁边倒着红酒瓶,不知道洒的是酒还是血,警察说……”
“陆星澜!”许陈愿压低声音警告他:“别说了。”
“你说。”许味的声音听起来是难以置信的平静,眼神中全是天真无邪的茫然,这样的他应该出现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问一道数学题,而不是在灵堂里,问他最爱的哥哥、老师,是怎么死的。
只有许陈愿知道,因为他牵着许味的手,那只手在不停地颤抖,也有源源不断的冷汗冒出来,紧紧地握着许陈愿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许陈愿的手骨,他把许陈愿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那也让他支撑不下去,听不下去陆星澜接下去的话。
“警察说,”陆星澜的声音响起,压的很低,“一般割腕自杀很少有成功的,因为找不准大动脉的话,伤口就会在人死之前就愈合,但是他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喝了酒,又把手泡在热水里,血流加速,最多四十分钟,他就……”
陆星澜说不下去了。
许味也听不下去了。
今天的外面是个艳阳天。
第60章 .“我不放弃你”
没有人知道宋溪失踪的那些天都去了哪里,但显然他推翻了许陈愿的猜想,也许他确实是去旅行散心了,但最后奔赴的一站却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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