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进行血统纯化仪式吧。”修轻快地一笑,云淡风轻,索菲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殿下,成功率不大,若失败了,他可就真死了。”索菲忙开口反驳,特意在“真”字上加了重音。
“他这样与死有何区别?还是说……”修顿了顿,看向索菲,略带讥讽的开口,“你有更好的办法?”
“呃……没有没有……殿下英明!”索菲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利索地着手准备东西,心下暗叹: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不能再拖了,等少爷一醒我就离开出嫁。哼!就让墓那缺心少肺的家伙自个儿在这儿受罪吧。
“咒符,咒文,魔法阵,魔晶石……嗯,差不多了,殿下,什么时候开始啊?”
“不急,等他过了百镜门再说。”
百镜门?敏感的捕捉到这个词汇,索菲再次被吓到了,那可是她人生中最辛酸、最悲惨、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啊!少爷,您自求多福吧……
这些镜子,是用来干什么的?前面已经没有路了,蓝尔斯只好停在原地,上上下下地观察那些镜子。突然,正前方的镜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淡金的发,碧绿的眸,那是……自己?
小男孩儿在凹凸不平的泥泞路上奔跑,一群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一直追在他的身后打他。他们用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子扔他,如雨点般的石头落在身上打得生疼。他没命地奔跑,全然不在乎石子打破了他的头,鲜血沿着额头滑落到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只知道,若是被他们追到了,等待他的,将会是更为残酷的殴打,他们会将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逃不开也躲不掉。直到头破血流,甚至陷入半昏迷才能被放过,然后拖着布满淤青的身体艰难地回到家中……
不!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不要再看到这些,那镜子中播放的仿佛是蓝尔斯脑中的记忆,深刻而清晰,仿佛时光倒转,甚至连身上都觉得痛,他已经快分不清楚眼前所看到的究竟是镜子,还是那条泥泞的小路和那些殴打他的人……不,这些都是假的,是假的!蓝尔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但映入眼帘的还是一面镜子,镜子里,是那个长大了一些的小男孩儿,是蓝尔斯自己……
那是在小镇唯一的绞刑架旁,那一日,烈日炎炎似火,大人们将刚被绞死的犯人放下来便离开了。那些孩子们吵吵嚷嚷地把小男孩带过来,他们不顾他的哭喊,将他的双手捆在绞刑架的绳索上吊起来。一连三天,烈日当头,没有饭吃,没有水喝,没有任何人肯放过他,所有人都围着他指指点点、嬉闹起哄。直到半疯癫的母亲跌跌撞撞地将他放下了,那时候,他几乎快要没命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活下来,为什么还要活下来,就这样死了也许还会痛快点。
蓝尔斯痛哭得哀叫着,他抱着头蹲下来,死命地摇着头,意图将那些画面甩出脑海。然而即使蹲下来缩成一团,他的周围依然还存在着镜子,包括他的脚下,一睁眼便能看见。镜子中无数个不同年龄的蓝尔斯,他们正不断地遭受着各种各样的苦难,无论将视线落到何处都能看到。那不是镜子,是魔鬼!是每个人心中的魔鬼。
那是他十岁的时候,寒冬,白雪飘飘如絮。小男孩躲在无人的池塘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想安静地度过这个夜晚,可是那些人找到了他。他静静地坐在池塘边遐想,那些人悄悄地走过来,他根本没有发现。他们走到他身后,一掌将他推入水中,嬉笑着一哄而散。没有人在乎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不会游泳,他在严冬冰凉刺骨的湖水中沉沉浮浮,拼命地挣扎,直到耗尽了气力,慢慢沉入水中……可他依然没有死,路过的仆人顺手将他救了起来。他还活着,可这只是悲剧的开始,他没日没夜地受折磨,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不要,他不想再看到这些!蓝尔斯蜷成一团,他紧紧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可他依然看得见、听得到,就仿佛那些镜子已经进入到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播放他那些痛苦的经历,这让他几近疯狂。
第十四章 血统纯化仪式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存在着呢?”一声苍老的叹息出现在蓝尔斯的脑子里。蓝尔斯痛苦得蜷缩起来,手臂紧紧地环抱住蜷起的膝盖,仿佛这样便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头像要炸开般疼痛难当,就像有谁拿着锤子在脑子里敲打,绽起一阵阵灼热的火花,但传到脑子里的声音依然清晰,那个人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重复:“为什么还要存在着呢?”
“我不知道……不知道……”蓝尔斯虚弱地自言自语,真的快疼死了。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为什么偏偏是这种问题?活着,还需要理由吗?
“如此痛苦地苟延残喘,死亡已成为了一种奢侈的解脱了,不是吗?”
“……是……”蓝尔斯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了,苍老的声音却似能蛊惑人心,他只觉得那个声音说得很有道理。被侮辱,被背叛,被抛弃……如此失败而难堪的生命,似乎……真的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那么,放弃吧。”那个声音放低了语调,缓慢地诱导,“跟着我念:我愿放弃我卑微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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