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招惹守狱人的。”少年轻轻在蓝尔斯伤口上吹气,听说那样可以止痛。
蓝尔斯依旧没有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翼,羽翼的翼,妈妈说希望我以后可以在天上飞翔,自由自在的,就像鸟儿一样,对,就是鸟!你呢,你叫什么?”
“蓝……”蓝尔斯刚想说话,就从心肺处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谁拿了根针刻意地在他的肺部戳窟窿,冷汗不断从额头浸出。
“算了,你不要说话了。”翼赶紧制止住了他,天知道他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会不会就这么死掉,“我就叫你蓝好了。”
蓝尔斯想将身边那只名叫翼的烦人的苍蝇赶走,奈何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再等一会儿,等天完全暗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过了几个钟头,或者只有几分钟,蓝尔斯一直紧绷着神经,尽可能的恢复着体力。偏头看向窗外,天气不错,一团团乌云密密地遮住了皎月,泄不出一丝光华,果然是个好天气啊!
蓝尔斯已经观察了那个守狱人三天了,确切地说,他无时不刻都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动物的本能般,他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将自己所受的伤害降到最低。所以,他绝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个守狱人,除非,他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据他这几日的观察,那个守狱人一旦心情不好便会找隔壁的重囚犯发/泄,而对于他们这些祭品却是不敢乱动的。守狱人不会离开太久,一般在半个小时左右,不过,已经足够了。
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哀鸣和渐渐有加大趋势的呻/吟,蓝尔斯微微一笑,他知道他猜对了,计划,成功了一半。
稍稍活动了下手脚,然后,在周围人惊讶呆愣的目光中,一口气跑到地牢门口,用力推开虚掩着的铁门,凭着记忆朝出口狂奔。蓝尔斯之所以敢冒险逃跑也就是仗着自己记忆力过人这一点,否则,他可没把握出得了这个像迷宫般的监狱。
不过,即使出得了监狱,也逃不出临渊险峻的地势。这一点蓝尔斯显然很清楚,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他不甘于命运,他想要挣扎,即便,是以最惨烈的结局收场。
其实,有一条路可以离开临渊,唯一的一条,虽然守卫很森严,不过,也许有漏洞也说不定。这只是一种侥幸心理,而且,被捉住的话,绝对会更惨。
“蓝……蓝……”
蓝尔斯本不想回头,更不想停下,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止住了步伐,只因为他听出那个在背后互换自己的少年是翼,只因为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
“……”蓝尔斯说不出话,喉咙处似有火在烧,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我……我是跟……跟着你跑出来的……”翼气喘吁吁地说,转而一脸愤恨,“那些人太可恶了,明明大家都是祭品这般处境……却还要出卖朋友,你刚走,他们就跑去告密了……一群傻子,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跑不说,还要连累他人!”
蓝尔斯默默地听着,转身带着翼向悬崖处跑去,照翼刚才那样说,那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了。
他们不傻,真正傻的是我们,他们还有活路,而我们……只有死!蓝尔斯很想这么说,转而一想,活下来又能比他好得了多少?心里才总算平衡了些。也是,那般没有尊严的活着,沦为他人的玩物,还不如死了干脆。
有惊无险地跑到悬崖边,目的达到了,蓝尔斯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看起来并没有人追着他们过来,也没有人在附近大肆搜索,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安全了。只要天一亮,他们便无处藏身了,崖边的一小片树林根本起不到任何屏蔽作用。
蓝尔斯和翼背靠着背坐在崖边,天,似乎快亮了,也有可能还要等很久。总之,他们并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太阳随时都有可能从对面的那个山头跳出。
犹豫了很久,蓝尔斯突然站起身,他静静地说:“翼,我想要真正的自由。”他的嗓子还是很疼,声音也不复一个少年的清脆,粗哑而干涩,像是迟暮的老人,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滑稽而可笑,然而,却没有人能笑得出来。蓝尔斯继续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冲动的,我并不后悔,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来。”
翼想说些什么,这次却轮到他发不出声音了,他从没像现在这般绝望过,他听到蓝尔斯说。“生或死,你自己选择吧。”
身边带起了一阵风,翼知道那是蓝尔斯跳下去时衣带破空扇起的,他想伸出手去拉蓝尔斯,却怎么也动不了。“蓝,我来陪你,我陪你一起死!”他听到自己在这样呐喊,却终究还是没有动。当死亡来临时,他才发现,原来死,竟是这般的可怕;原来他,竟然是这般的怕死。突然有些羡慕起蓝了,可以那么决绝地跳下去,而他却不敢。该怎么办,该怎么办……他无声地哭着,把头埋在双膝间,知道艳丽的朝阳在他身上镀上一圈金黄……
天……亮了……
第二章 洛易·科威
世界上总是存在着过多的变数,生命才因此而精彩。
蓝尔斯很想尖叫,事实上,任谁处于这种自由落体的状态都会尖叫。他张开嘴,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今天晚上他好像总是发不出声音。当然,也许现在他的确是叫出了声的,那因恐惧或是兴奋而颤抖的声音,像迷路的鸟在崖壁间穿梭回荡,但是冬季刺骨的寒风带着锐不可当的凛冽气势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什么也听不到,除了一阵令人目眩的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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