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就是你,是哪位贵族的宠物,怎么见了本王子不行礼?”
不得不说走神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当蓝尔斯回过神来时事情就已经是这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人。可那个自称是王子的男人却毫无贵族风度地嚷嚷着要他赔罪,招来了一大群看戏的目光,这让蓝尔斯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成了马戏团的猴子般。
总的来说,蓝尔斯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不可否认,他做事不怎么计较后果。
“我不认识你。”
蓝尔斯说的是实话,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听起来似乎是一个王子,不过那又怎样呢?他是渴望生产,但不代表他会选择卑躬屈膝、阿谀奉承地存活。
“不认识?没关系,到本殿府上来小住几日,自然会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好好让你认识认识,嗯,小美人意下如何?”男人笑得一脸淫邪猥琐,周围的人也都开始起哄。
蓝尔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到不远处的洛易·科威,就是那个男人固执地要他来参加所谓的春宴,而现在,他正端着酒杯愉快地与一个陌生的女人交谈,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蓝尔斯忽然觉得很烦躁,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体内的每一个狠戾而又嗜血的因子都同时苏醒了过来,这是一种陌生而又愉快地悸动,他隐约知道,只有鲜血可以浇熄这阵狂躁的悸动,就如同对罂粟的渴望,明明知道下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却依旧执迷不悟。
蓝尔斯低下头,他看到了架在盘子边缘的小刀,那是宴会上用来切蛋糕或是削水果的。如同被某种莫名的东西蛊惑了般,他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那把刀,刀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宴会彩色的灯光中映出彩虹般瑰丽的色彩。
“大胆!你……你要干什么?”
“快……把刀……把刀放下!”
“来人啊,他要刺杀本殿,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
那些人在喋喋不休些什么呢?蓝尔斯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刀身,却如同抚摸情人般深情而温柔。那一刻,他像是下凡的天神,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又像是被魔鬼附身,唇边挂着残忍而冷酷的笑容。他就这样满载着柔情与笑意,看刀身一点点没入男人体内,溅起一朵朵艳红色的美丽的血珠,似绽放在地狱的曼珠沙华。
“快逃!”在一片抽气声与慌乱中,洛易拉着犹且搞不清楚状况的少年快速离开了大厅。
第七章 祭魂
夕阳西沉,天边晕开一片明艳的霞,清风携着幽香在茂林间沉浮,跌跌撞撞地向着怒放的花海深处蔓延。
蓝尔斯默默地随着洛易·科威踏在前往无心崖顶的小径上。蓝尔斯知道,在崖顶有一座古老而又神秘的城堡,古老到连名字也不被人们所记得。但那里,却住着在帝国气焰极其嚣张,可谓一手遮天的第一公爵——修·艾克诺曼。
蓝尔斯还记得玫说过的话,他本不想来的,但这场灾难确是因他而起的。因为他冒失地刺伤了二王子殿下,科威家族面临着灭族的重大危机。毫无疑问,艾克诺曼公爵是帝国目前唯一可以与二王子相抗衡的人。所以,尽管万般不愿,蓝尔斯还是决定跟着洛易来到这里。这是他闯下的祸,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诡异,但他必须为此负责。
山上的空气清新而凉爽,与城市的虚伪和糜烂迥然不同。蓝尔斯知道贵族们喜欢将城堡建在宽广而宁静的地方,却鲜少有人会选择无心崖这种寂静得近乎荒凉之处,他忽然感到疑惑,第一公爵艾克诺曼阁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远远地,蓝尔斯已经看到了崖顶那座宏伟的城堡,落日的斜晖倾射而下,却无力穿透它上方厚厚的云层。它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依旧华丽而张扬,带着不易觉察的沧桑,傲然矗立在云层的阴影里,震撼着世间所有的生物。
待走得近了,蓝尔斯才发现原来城堡并非想象中那么庄严而阴沉。稀疏的铁门栅栏上密密地缠绕着手指粗细的深绿色藤蔓,幼嫩的叶片在风中妖娆地舞动,似下一刻便能迎着风翱翔天际。
蓝尔斯略略稳定心神,随着洛易走到铁门前。他看到洛易犹豫地伸出手,似在考虑是先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而入。也许还有后门,蓝尔斯想。那交纵缠绕的藤蔓,如一张巨大的网将铁门覆盖得严实,若是强行推开门,这些美丽而脆弱的生物怕是会就这样被毁掉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当洛易的手刚触碰到舞动的叶片时那些本该静止着等待毁灭的藤蔓却像突然活过来般,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向两侧分散开来,露出细小的门缝。只听得“咔”一声,门锁掉到了地上,失去了外力的束缚,门缝也扩大到了手指的宽度,隐约可见门后的花园里,有一片模糊的嫣红。
很诡异的场景,蓝尔斯禁不住地想要颤抖,后背凉飕飕的,他感觉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正站在他的背后,对着他的后颈吹着冷气。
蓝尔斯转头看向洛易,却发现对方只是静静地站着,双目平静无波地透过门缝,看着那片模糊的红。
蓝尔斯觉得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召唤着他,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熟悉而又陌生,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春宴的大厅,正手持着利器看鲜血一滴滴流淌。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蓝尔斯忽然走上前去,用力地推开了铁门,然后,一大片鲜艳妩媚的红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花香铺天盖地地袭来,小小的身躯似承受不住这阵清风般轻轻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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