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离李吉祥住的地方不远,坐高铁不用两小时。李吉祥是下午四点踩着线回去的。
这是一间巷子里的房子,估摸着是民国时期的公馆样式,开门就是高顶大厅配木雕花转梯。前后都带个小花园,铁围栏上长了些灰绿的蔷薇藤。
可能是年代感的原因,即使挂了一座巨大的水晶灯,屋子里还是有点阴暗。
客厅里的三个人正好用互为最长的距离坐着。
李吉祥刚进门,其中那个靠着门边坐的姑娘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迎上去。这真的是个非常年轻的女性,打扮却很端庄,头发黑亮,梳得整齐,穿了条带旗袍元素的黑嵌绛色长裙,指甲也剪得贴肉。只有戴着的银色耳钉——仔细看的话是一条小海豚,才显出一点活泼。
姑娘笑着说:“吉祥,你回来啦。”
李吉祥也朝她笑了笑,说:“舅娘。”
接着又对坐着的两人说:“姥姥,舅舅。”
“嗯。”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应了一声,就继续翻报纸。
坐在最里边的老妇人却是笑逐颜开,托了一下眼镜,走过去拉李吉祥的手:“吉祥,坐到这边来。”
姑娘在门口站了一下,也愣愣地坐回去,搓了下手指头,说:“吉祥,好久不见,舅娘都想你了,是不是瘦了啊,真是,看到你我就想起妹妹,真是像啊。”
老妇人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淡薄地说:“你见过小妹么。”
“照…照片见过,我是看她的电影长大的…”
五十岁的男人把报纸叠起来,眉头都不动一下:“舒梓,你去看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妇说,对她丈夫说:“可…可是…”
“你现在很闲?”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又从桌子底下翻出另一份报纸。
姑娘缩了下肩膀,低声应答:“哦…好,我现在就去。”
李吉祥说:“姥姥,舅舅,舅母,我先去放一下行李。”
虽然他只背了个单肩包。
老妇人伸手拉住李吉祥,另一只手端起白色印花水盅,和颜悦色地说:“好,好,你的房间昨天已经收拾好了,跟我上来吧。”
房间向阳,在楼层的最中间,床上放了件羊毛衣,老妇人拿起来抖开,放到李吉祥身上度量,眯着眼说:“年纪大了,大半年才打出这么一件毛衣,你这孩子这么久才回一趟,还好,尺码对的。”
李吉祥扶着老人坐下,笑着说:“谢谢姥姥。可以不要这样子的。”
老人不用哄自己就开心起来,摆着手说:“我打的毛衣针眼密,管暖,穿着睡觉也不辣身。在外面过得好吗?玩够了吗?”
李吉祥站到老人身边,说:“挺好的。”
“谈恋爱了?”
“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了?”
见李吉祥没有回答,老妇人捧起水盅,喝了一口,又缓缓说:“年岁到了,是该处对象了。方叔叔…你也见过一两次的,他和我们家有过婚约,他的女儿,回国不久,好看又聪明,可以先认识一下。”
“姥姥,我还没做好照顾别人一生一世的准备…”
老妇人虽然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依然明亮,她低头又喝了口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对这个没好感,但如果你再成熟一点,想的事多了,就会明白。姥姥先去忙了,你休息一下。”
李吉祥没有躺下,他走到窗边站着发呆,看着楼下进来一辆一辆的车。
李展奕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进来就看到他爸像块墙似的坐着:“爸,人我都接来了,现在在花园参观你那棵两米高的紫檀呢!奶奶呢。”
他爸转过头来,黑着脸看李展奕:“嗯。别参观了,请人进来坐着,你和他们多聊聊。你弟弟也回来了。在楼上和妈聊天。”
不一回,李吉祥就被叫下楼,几张红木大圆桌子都坐满了人。
李展奕才把茶叶取出来,老妇人就对李吉祥说:“吉祥,去给长辈们倒茶,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这位是人部事的吴柳清叔叔。”
李吉祥倒茶:“吴叔叔好。”
“好,谢谢,吉祥是吗,长这么大了啊。”
“这位是范文莎啊姨,我们的精算师。”
“范姐姐好。”
“哎!好,好,谢谢。”
…
李展奕抱着茶罐站在一边,发现他的小妈也同样站在角落,虽然没人理她,但还是一副很捧场的傻乐样。
自己居然也沦落到和这个女人一样的境地了吗。
“大家过年好啊!恭喜发财啊!噢,还没到过年呢!来早了来早了。”
屋内正是一副宾主尽兴其乐融融的气氛,几个却推门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穿潮牌,头发抓起来鼓在头上,下巴留了擢胡子,翘起尾指劲长的指甲挠了一下。
李展奕马上走过去:“今天没请你们。”
青年拍了一下手:“5好意思吖,不请自来,还两手空空。下次,下次一定补上。”
李展奕梗起脖子,与青年对峙,被老妇人一把按住:“山长水远,来了就坐下吧。老宋,再开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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