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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同一时刻,唐家。
自游昭走后,唐鹤骞心神不宁了一整天。近年来航空事故多发,特别是国际航班,游昭又是第一次出国,不知何时他竟也有了家长式的担忧。
国内已过零点,算了下时间,飞得再慢的航班也该落了地,可此刻仍旧一条短信都没有。
唐鹤骞没有睡意,鬼使神差地下楼,走进游昭的房间,干净整洁,一根头发都没有,被子平铺,没有皱痕,显然被人好好打扫过了。而一旁的床头柜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本略旧的速写本。
这应该是游昭落下的,兴许被忘在了枕头底下,被佣人收拾了出来。
唐鹤骞伸出手拿起来,左右看了看,厚厚一本速写本,看这陈旧的程度,空白页所剩无几。他知道画画的人总会随身带着一个本子,所见所闻之灵感随时随地记载在本子上。
那么游昭喜欢画些什么呢?
无可抗拒的好奇心促使他一页一页翻开。
艺术生速写无非就是山山水水,花虫鸟兽,几乎大半个本子都是游昭画的生活中所见到的人和物,再特别一点的就是颇为露骨的人体,男女老少,体态各异,这也正常,可越来越多的男性生殖器曝露在眼前时,这个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唐鹤骞神态自若地翻了过去,突然内页松动,一张折叠的素描纸坠落地面,打开素白的一面,点点青绿绘成一颗庞然大树,树下的男人倚着躺椅,闭目沉思,手中托着一团雪白的兔子,色块交叠,写意传神。
像是堪破了什么隐秘,他手一颤,翻开了下一页。
速写本的后几页,无一例外全是同一个男人,有潦草的简笔,更有精细的写实。这张是沐浴中被雾气半遮半掩的他,下一张是热汗涔涔透湿背心的,还有些则是他不同的身体部位速写,骨节分明的手部,壮实紧致的腰腹,尺寸可观的生殖器,游昭观察得无比细致,就连食指根的痣,生殖器上的脉络都惟妙惟肖。
唐鹤骞合上本子,静默之间,不知作何感受。回想起不久前那句不舍的道别,细细品味那竟是另一种藏之于口的情感。
他的这份情感也许掺杂了亲情,由依赖变质。那么自己呢?向来亲情缘浅,那么这份突如其来的独占欲与控制欲,又在说明着什么?
这本速写本,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意外的门,两人相处时的暧昧昭然若揭,又像是一颗种子悄然种下,唐鹤骞心口一窒,无尽的担忧中平白多出几分快感。
第15章 第 15 章
游昭除了日常的交代,没有再发闲聊短信,更不敢电话联系,担惊受怕秘密暴露,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再加上他的时间紧张,除了要跟班听课,还得四处写生。国外注重学生实践,不仅要抽时间练习基础,还得交不少写生和想法作业,少有自由时间,等空闲下来时,都困得不想再动。
终于到了休假的日子,学生们有三天自由活动的时间,游昭终于找到机会进城了。
巴塞罗那这座大师之城,处处充满艺术氛围。既有摩尔风格的繁复拱顶,又有缤纷多彩的西班牙瓷砖,有锦团花簇的墙角一隅,有新颖前瞻的现代建筑,更有雄伟另类的圣家堂。
游昭先去了美术馆,正巧赶上了让·奥古斯特·多米尼克·安格尔的作品展。
说到安格尔,作为艺术生绝对不能忘记他的裸体创作,一幅《瓦平松的浴女》名震天下,成为其代表作。游昭就是为此而来。
展厅很大,摆满了安格尔的手稿、临摹及其藏品,一圈逛下来,驻足欣赏,调整角度拍照,竟花了不少时间。
莫恩和跟着来看展,可进去之后两人选的方向不同,并没有一起逛,等转了一圈下来,才在一幅画前找到了游昭。
“原来你在这啊。”莫恩和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说道。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游昭直直盯着面前的画,满脸迷恋。
莫恩和凑近了些:“《西班牙的女人》?这又不是安格尔画的。”
“你看她的耳环,画得太细致了,每一颗珠子的光面都给画了出来,还有这个皮肤质感,细腻有光泽,两颊明暗有致。”游昭赞叹道。
“我觉得还好,色彩太艳,不如安格尔自己的画,况且这幅画连作者都不知道。”莫恩和耸肩。
游昭摇头,一脸不赞成:“既然名师收藏总有它的优点。”
再半个小时之后,两人走出了美术馆,周末人不少,陆陆续续有人排队进出。
晴空大好,阳光洒下,透过地中海的彩窗映照地面,投射出道道五彩光晕,簇拥整座城市,芳香四溢,嘤嘤鸟鸣,让人不自觉放空内心,于安宁中歇息。
游昭坐在草地长椅上,对面是碧波荡漾,白鹅在湖面闹腾,掀起水花,溅湿羽翼。
最近鲜少有时间去想国内的事,纷杂琐事占据了脑海,而如今清空大脑后,瞬间填满了一个人的身影,牢牢霸占着,不留一丝空隙。
游昭第一次知道寂寞的滋味,人欲无穷,食髓知味,习惯了唐鹤骞的温柔,如今离开了他,心房像是缺了一处,空虚如杂草丛生,骚动着灵魂,却无人能解。
他想着念着,望着头上的云彩,狂妄地幻想:远在天涯处,唐鹤骞也曾像他一样心神不宁,思念苦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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