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临:“……”
艾朗仰着头看着庄临,他依然是笑着的,他说话的语气不带怨气也不带怒意,像是在询问庄临“今晚吃什么”这种无关紧要的日常话题。
庄临强压着内心沸腾的火气,他在艾朗旁边坐下。
两人都在沉默,清凉的风迎面吹过来,不远处的过山车又夹带阵阵尖叫声呼啸而过。
艾朗抬头望去,视线却被庄临伸来的手臂挡住了,他面露疑惑,接着感觉到头上被套上一个轻巧的小东西。
艾朗笑道:“什么东西?”
他伸手摸了摸,在头顶上摸到两个小恶魔的犄角。
庄临说:“你戴着好看。”
所以他看到圣诞老人装扮的工作人员在卖这玩意就临时走开去买了一个,回来之后却发现和艾朗走散了。
“……”
艾朗轻轻地抿了抿薄唇,想嘻嘻哈哈地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却始终沉默。
庄临回头看着艾朗,到底还是压制住自己心里暴起的情绪,他叹了口气,说:“学长,我知道你最近心情很糟,但是别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过山车的确会一直在原地等你,但它不会主动来找你,但是我会。不管你心情好坏,你乖乖呆在原地,我会来找你,也会找到你。”
“……”
庄临没听到艾朗的回答,放轻声音,温柔地问他:“知道了吗?”
艾朗心中苦涩,突然又想哭又想笑,他使劲地眨眨眼,说:“什么啊,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过山车就主动来找我,那也太可怕了吧!”
艾朗被自己抓的重点逗笑了。
“走吧!我是找不到你才会坐在这伤感的,还有很多地方要你陪我一起去玩!”
艾朗因为庄临那番话而重新“振作”起来,在大腿上铺开地图,又兴冲冲地拉着庄临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庄临不想扫了他的兴致,陪着艾朗这个亢奋过头的巨婴挤在小学生的队伍。
庄临昨天毫不犹豫地答应艾朗一起来游乐场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是一项全天候的体力活,艾朗从早上九点多玩到傍晚六点多,这才彻底消停,买了份快餐坐在空旷的湖边吃了起来。
天黑以后会有烟火晚会,艾朗提前在这个最佳观赏位置占位。
被艾朗“折腾”了一正天的庄临,这会看着这样文文静静坐在落日余晖里的艾朗简直是享受。
庄临坐在他的旁边,看到艾朗嘴角边沾着碎屑,伸出手轻轻地帮他刮蹭掉。
艾朗转过头对他笑了下,咬了一口紫薯派,正前方的湖面荡漾着金色麟波,有几个扛着三脚架和挡光板的人员在那给模特拍照,艾朗舔舔唇角,忽然说:“我以前也拍过画报。”
庄临转过头看向他:“嗯?”
艾朗目视前方,说:“为了让照片拍得更有意境,就有两个工作人员站在梯架上,冲着下面的我浇水,然后其中有个工作人员恐同,拍摄时故意失手把水桶砸到我的脑袋上。”
“……”
庄临紧紧地皱着眉。
艾朗又说:“有一次我和我朋友参加一个网综拍摄真人秀,那时候也是真傻,自我介绍的时候特别高调地说我们是同性恋。节目的活动是背着节目组准备的负重包,然后穿越障碍区,有人在我和我朋友背包里装石头,我俩跑完全程快虚脱了,连其他组的女孩子都比不过,主持人就拿我们的性向开一些恶劣的玩笑。”
艾朗望着远方,沉默了一会儿,回头对庄临笑了笑,问:“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事是我们咎由自取吗?如果不是我们高调地表明性向,就不会受到区别对待,如果回到当天录制,主持人问我是不是单身,要不要借着镜头找女友的时候,我该不该表明自己的性向。”
“……”
艾朗微笑着说:“我为什么突然跟你说这些呢。”
他望向西沉的落日。
为什么呢?大概是想卖惨博庄临的同情吧。
生而为同,他光是应付来自这个世界四面八方的恶意就已经慌张忙乱、措手不及了,痛苦和委屈可以写个千百万字的自传小说。
所以,庄临啊,放过他吧……
“……”
庄临安静地听着,心里却闷得难受。他想到艾朗在社团里被针对,被造谣,在车展上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才会被赵白磊捉弄和威胁,而这一切都是他轻易能阻止和避免的,然而他却没有……
对于艾朗的疑问,不管是轻巧地鼓励要艾朗坚持自我,还是劝慰艾朗要对这个还不够宽容的世界妥协,都不是这个问题的最佳回答。
两人坐着的这片空地上,前面是姐弟三人带着自己的父母,几米开外则分别坐着两对年轻的情侣,后面还有几对年轻夫妇带着小孩往这边过来,庄临再三权衡利弊,最后却还是选择抱住了艾朗。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坐等烟花盛宴,路人投来的目光或诧异或古怪,庄临却没有松开艾朗。
直到艾朗主动挣开他的怀抱,皱着鼻子笑道:“抱着就看不到烟花了啊。”
游乐场的谢幕烟花很美,配合灯光特效,又喷泉又喷火,还有水上飞人和特技摩托车各种表演,艾朗全程却都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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