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包垃圾一定又是来自……邓语凡徐徐地抬起脸,视线直指隔壁邻居的大门。
又来了。
这名上个月新搬来的邻居,竟把别人家的大门当成是他家指定的垃圾集中场,每隔几天就有一包垃圾堆在语凡家的门口前。
语凡住在这栋七层楼高的电梯公寓已经两年了,几乎是一落成,开始在网路登出租广告没两天,他就透过仲介租下了这间位于二楼、本栋公寓里面格局最小,只有一房一厅的房子。
由于这一带有捷运经过,市场、银行也在附近,生活机能还不错,所以这栋只租不卖、租金又合理的新公寓,在租屋市场上很抢手,只要一有单位空出来,几乎是马上就会被人抢租走。
可想而知,这栋公寓的流动率并不高,和一些一天到晚都在换房客、连想建立个点头之交都很难的大楼住家相较,在这儿的左邻右舍很容易混熟,大家也都是些很亲切的人。语凡一直很庆幸,当初自己动作够快,才能租下这间样样都很理想的房子。
不过,隔壁那间,打从语凡搬进这间公寓之后,始终空在那儿的一户空屋,在几个月前开始装潢、大兴土木之后,语凡的「天堂」就已经风云变色。
装潢期间隔壁一堆工人进进出出,敲敲打打,让家中的阿喵、阿狗们镇日处于紧张状态,动不动就失控暴走。还有,上夜班的自己,通常都会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但那些噪音却从早上八点就准时开锣,害他几乎没有一天能睡饱。
但是,他还是告诉自己,新邻居也不是故意制造噪音的,自己只要忍耐到装潢期间结束就行了,他们不会装潢一辈子等等,辛苦地熬了过来。
上个月,终于有人搬进来了。
一般而言,新来的人总会主动向老住户打个招呼,甚至送个见面礼,为了装潢期间造成的困扰,口头致歉一下。
可是语凡始终没有等到新邻居来打招呼,所以到现在他连邻居的「长相」是圆是方、是扁还长,全不知道。
他很确信对方已经搬过来住隔壁,因为他可以听到隔壁家的大门开合的声响,也曾在阳台上听到隔壁传来的交响乐声,偶尔还会出现高跟鞋在木制地板上敲出的笃笃噪音。
也许人家没来打招呼,是因为他或他们很害羞?
语凡好心地替邻居想着他们不来打招呼的借口,也觉得没打招呼就没打招呼,这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
垃圾不该放在别人家门口前吧?最初的几次,语凡还心想,对方刚搬来,或许弄不清楚哪里可以倒垃圾。反正自己也要去丢垃圾,就好心地、顺手地帮他把垃圾拿去集中场丢好了。
只是一天天、一个礼拜,连一个月都过去了,邻居的「丢垃圾在你家」的行径却丝毫不见改善,语凡已经忍无可忍,决定不再客气忍让了。
他知道对方也是个晚出早归,和自己一样作息颠倒的人,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家里面。于是,提着三包垃圾,上前按对方的门铃。
第一次,无人回应。第二次语凡延长了按门铃的时间,对方还是不来开门。第三次语凡干脆一直押着门铃——门铃声在另一头啾啾啾啾,刺耳地叫个不停,接着是一阵愤怒的脚步声响起。
「谁呀?!门铃不是让你按着玩的!」咆哮着,打开了门。
炯亮怒眸气势十足地瞪视着他。
语凡终于见到邻居的「真面目」——原来是个高头大马的粗犷猛男。
削得极短的利落发型,覆着完美的半圆状脑勺。刚正的下颚,从翘起的宽阔双唇延伸而出的强而有力的线条,非常的MAN。
高耸的颧骨、微歪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就像时下流行的多国混搭风料理,男人的长相也很混搭,仿佛各色人种的血液都混了那么一些,很难说是典型的台湾人面孔。
语凡乍见的第一眼,还猜他是不是原住民朋友,或是中西混血儿。
「你谁呀?」
开门后,睨了语凡半天,男人终于再启开尊口。他不吼叫的时候,声音很浑厚、带有磁性。
打着赤膊的精壮上半身,双手插在牛仔裤腰上的凶煞模样,很有「兄弟」的味道。还有先前那一声吓死人的「狮子吼」,普通人如果珍惜性命,在这节骨眼上,都会选择别靠近他,快点跑。
语凡跨步上前。「我是你的邻居,先生。」
「是喔,那又怎样?」口气不逊。
「这个……」递出垃圾。
男人挑起一边眉头。「我们又不认识,我不能收这份乔迁贺喜之礼。」
「这个是你家的垃圾。」瘪嘴。
「……怪不得我觉得眼熟。」
「请你不要每天都将垃圾摆在我家门前,垃圾集中场就在停车场旁边,找不到请你去问社区总干事。」
「好,我知道了。」
语毕,门竟在他面前大力关上。
语凡目瞪口呆,此人的礼貌是被猪给吃掉了吗?好歹自己也是他的邻居,往后大家要生活在一块儿,他的态度就不能再客气一些吗?语凡不强求他要和蔼可亲,不过总该保持基本礼貌。
他决定再按一次电铃。
「又怎么了!」开门,再吼。
「你没把垃圾拿回去。」语凡不管他接不接,径自把垃圾丢进了他家的玄关,道:「再见,预祝你今天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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